31.掉马(一)(2 / 2)

唇上不经意扬起抹笑,七爷将被衾又拢了拢,把膝上的人包了个严实,仅余一个尖瘦的小脸露在外面,还有,一只手。

她身上滚烫,十指却如雪冰凉,气血不通,自是难受。他裹上手掌,也做不了什么,只望,能为她焐热。

月影微移,已是银霜半地,坐在床畔的人,俊挺的身姿似有一丝弯曲,脊背早已汗透,但目光凝在膝上人的睡颜上,心似再无旁骛。

手指最先蜷了蜷,在不知沉沉的睡了多久之后,眉眼刚展一线,月华明明清晰如许,却转眼间蒙了一层鲛纱,同时模糊在视线中的,还有床前一拢黑袍。

在眉翎惺忪之际,床幔已被闪电般挥下,隔着纱帐,她顷刻被送回枕上,若不是为了折回取那险些遗在榻上的布缎,恐怕她还没看见黑影,人就已经离开了。

却就在七爷要离开之际,垂在身侧的手忽的被她牵住,轻轻摇晃,声音沙哑如花叶婆娑,却叫他脊背蓦地一僵。

“宇文灏,你怎么又来了?”

床前一落黑影顿时如冰雕般冻住,不知是为了那句话,还是…?

……

“七爷……”

“嗯!我在!”

他将她从洞涧抱出来时,她半昏半醒中听旁人都这般称呼他,便也在他怀中蚊讷了一声,不知是疑是问,音节枯哑的几不可闻,可她唤他七爷,他第一次听,犹胜天籁,

然而她再次醒来,唤的却是另一个名讳。

‘又来了?’

七爷茫然的掠了眼床榻,忽然想起宇文灏的话:‘你怎知她不愿被本太子利用?’

一腔的心绪忽的就无处安放,没征兆,没来由,就连那僵着的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仲愣许久,他才将她手捻开送回衾中。

鲛纱委地轻曳,榻前已抹去一落黑影,月色又清明的床畔似还飘着听不见的音节。

“对不起,本王今夜……太过失礼了!”

南苑最大的一间厢房,在深夜里擦亮了烛光。屋内还残着冰冷的墨香,案上的晚膳,一口未动早已凉透。

地上摞起的是混着汗水的血衣,窗前明月如水,温柔的抚过精健的肌理,两条交叉的血痕,红中渗紫横贯脊背。

胸口的药纱,稠血尽覆绢白,他似也不甚意外,利器打在后背时,他就听到伤口挣裂的声音,长指扯开纱布,腥红一道,原是不深,却也直穿半个胸膛,只是,当时不自伤,如何能走到她身旁?

指尖再触到玉佩,不过离身半日,又寒凉如初,像她的手,他凝了凝神,诺大的厢房只回荡着一道轻问:“宇文灏定也知道,你不是江洛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