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
静候了须臾,屋内的声响似乎越来越大了。
心中愈发的没底,眉翎实在是摸不清里面到底有几个守卫,她索性将墨玉一晚上作的迷药弹全滚了进去,共计,五个!
即便是提前服过了解药,隔着门缝闻着不断溢出的辛味,仍有些微微的昏眩。
眉翎一手掩面,另一手搭上自己的脉搏,为了能听清里头的动静,她呼吸已收的不能再紧。
一边默数脉跳,她一边不安的盯着别苑的入口,那是随时会有侍卫折回的必经处,而她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竹影掩映的拱门。
月色朦胧,光影魑魅合离,和着竹叶婆娑的吟风声,在这一刻说不出的悚人。
“五,四,三,二……”
以脉动估摸,已足倒数了四分之一炷香时间,不能再等了,而且里面已几乎闻不见人声了。
眉翎最后一次惴惴不安的瞟了眼别苑的拱门,转身,钥匙飞快的滑进了锁孔。
一片昏黄的浓烟直面扑来,眉翎是进了屋才知道这药的分量有多足。拂手掸开重重烟熏,她摸索着向屋内行去。
足下冷不防的有什么松软的东西在拉扯,叫本就提心吊胆的人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惶恐的叫声刚出喉头又被逼了回去,脚旁两个守卫模样的人横躺在门槛处,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一旦叫出声,被辨出是女子,那只怕她今晚即便顺利逃离,明早也要上扬州头条。
惊魂未定的捂了捂面上的黑布,唔,还在!
眉翎深深的换了口气,从翻进别苑一落地,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这般想着,悚惧的心便在一刹冷静了下来了。
再次起身,她急切的搜寻向屋内,两室居的房屋,外间把守的五个侍卫都已昏倒在地了,她目光转瞬打向了紧缩着的内房门上。
三步并了两步冲上前去,一串钥匙一把一把的试起……
眉翎焦急的盯着锁眼,本就近乡情怯,再加上身后不知何时会有人突然冲进来,饶是心神再镇定,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额上已渗出几层汗珠,在连试了十几把铜匙之后,锁依旧顽固不动,她顿时间意识到了一个骇人的问题,她手中的钥匙是门外倒地的守卫身上的,那这里面的钥匙在…?
几乎未经思量,一串钥匙甩落在地,她直奔向门槛处翻寻着另几人的腰袋。有两个守卫还有着模糊的意识,手似章鱼般狰狞的抓来。
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心突突的跳着,就在胸腔几欲崩裂的一刹,她终于摸到了冰凉的铜匙。如果没有戴面纱,此刻定能看见她面上的笑容,胜过夜半的昙花。
然而就在啪嗒一声清脆的锁开之后,她扑门而入,迫不及待的一目扫去时,绷紧的周身只在瞬息散架,她此刻的神色,大约也似那天色将明的昙花,一现凋敝。
薄薄的铁锈与血腥中,内室里的迷烟相较于外室稀薄,已模糊不了她的视线。
一眼望去,五个犯人分列而锁,虽各个都拿衣袖搪面来避迷烟,但依旧仅需一眼便知,她日思夜念的哥哥并不在其中,而这五人无不是伤痕累累,碗口粗的铁链锁身。
目光黯淡了一瞬之后,眉翎定了定神,手还扶在门框上,脚还停在门槛处,是进是退?
不知道!
心念在猝然失落之后一片空白,许是悲己悯人,许是心有不忍,或许,根本就无暇再思考。
但眉翎亦不知道,她接下来迈进的区区几步,开始一场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