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天牢的死寂,燕国的皇宫此时丝竹不绝。
皇帝身子已然康健,太子业已还政,朝臣觥筹交错间似都默契的忽略了苏家这一天案,但又无人敢忽视,朝中政局在这暗潮汹涌中起的微妙的变化。
树倒猢狲散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但倒的似乎不止苏家,作为雁山监军的三王爷虽未落狱,却也早被软禁,但凡与这一度鼎盛的两家沾上关系的,不说连坐,此刻也必然是灰头土脸一落千丈的。
而这当中最大的受益者,自然非当朝太子莫属了。三王一倒,作为老四的太子,似乎一时风头无人能匹。
于是乎,太子牵头,燕国今年的春日宴,便在苏家十万血风未散时,‘别开生面’的举行了。
宫灯跟着罗裙微曳,两宫女垂首挑着灯,灯后交相辉映出一俊挺的身形。皇宫朱墙绵延,一路宫人夹道跪拜,三人不徐不疾的走着。
阖宫晚宴,半空的烟花一霎淬红漫天,映得来者一身蟒袍赫艳,文武百官各携家眷朝贺,但无人敢过问,也无人留意到,他要去赴哪处的热闹。
太液池苍木嶙峋处,一队巡逻的禁军刚过,灯影微晃,前方已只余一名宫女挑灯而行。
林木僻静处光影昏暗,迅速闪进的两人容貌难辨,男子一言未发,已开始褪去外袍。
“不必,我自己来!”
动作极迅敏,他兀自换上了早已备好的衣袍,转身,已是一身黑衣劲装。
尚不知他今夜所为何事,宫女蹙起秀眉,刚想上前问,男子按住她肩,“听话,你速速换了装束回宫宴,不许再跟着,免叫本王担心!”
声音落下,人影已远。
“哼!我回去就叫人跟宫宴上的各家女眷说,瞧见你带着一个宫女喝花酒去了,看她们还不得…”
宫女说到此处撇嘴娇笑了笑,扔了宫灯,两人各自朝一方离去,太液池畔,再次静的水波不兴,一如此处。
震怒之后,苏安的牢房异常的安静,唯有昏黑中,隐约可见,唇,在无声而动,两人都只静静的看着对方,连攀在铁栏上的蜘蛛网也无分毫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轰的一声响,燕宫之上又有烟花绚烂了满天,在牢房中两个不速之客都离去之后,同一轮月色下,有人正奔波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