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可思议，明明你整个人都被我染上了此世之恶的诅咒，为什么你对这个世界还是抱有怜悯。”安曼疑惑地看着在安慰濒死之人的雪青，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起初那样恨不得世界灭亡的恨意并不是弄虚作假。

——雪青恨着这个害死羽斯缇萨的世界。

“因为那个羽斯缇萨不是你的……”

“你在引诱她？！”正直的骑士王见安曼用低沉的声音暗暗叙说着，婉转的声音里掺杂着甜腻的味道，带着一丝勾魂夺魄、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对爱情魔术格外敏感的骑士王一剑砸在她面前。在她看来，引诱未成年的孩子简直不可饶恕。

“不是那回事儿，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我确实是很生气。”因为最开始被制造，原谅她用制造这个词，作为人造人的羽斯缇萨一开始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自我意识，只为了家族而活。被当做达到根源的祭品也不会伤心，因为在她眼中这只是她为了家族服务而必须要做的任务。

没有被背叛的心痛，没有被抛弃的失落。羽斯缇萨安然自若地接受了自己走向死亡的命运。

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不反抗的话反而不会受更多的折磨，死亡的那一刻，她是解脱了的。

在黑泥刻意的倾灌之下，感受到此世界羽斯缇萨想法的雪青几乎要崩溃，不可遏制地产生巨大恨意，也不阻止黑泥把自己染黑。

“不过后来，我就恢复冷静了，想着至少要先把你封印不会再随便污染其他人。”雪青说着扬起左手腕，黑色的魔咒还在它的位置上。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这样的想法是大忌。”

安曼看雪青嫣然一笑，万分自然地说出，“世界没有对错，它是由不同民族国别文化思想凝聚的复合体，有人在其间生，自然有人死。”

“那么，你连挣扎都不愿意了吗？”安曼捻起一缕雪青的头发，她怎么会没有发现呢，那些在雪青身上碍眼的污秽都消失了。

雪青摇头。

“小耀给我开始启蒙的是老庄哲学，想要化解我前世的戾气。”当然也是想养出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最好万事不管。雪青平静地说。

嗯，藏在血肉里的刻印虫太分散了不好找……这么一想大空焰真方便，烧虫子烧黑泥都能用，一下子烧一片，就是可惜她用不了，残念。

构念解析，一只只小虫子分解破碎。

“莱希用世间所有的知识教导我，让我自己选择如何运用。”怜悯世界万物？雪青觉得她没有，在学习了许多知识后，她想优化世界，想让她世界的人都能自己选择。她想她要感谢黑泥让她再次深刻地确认了自己想法。

难怪小耀说纵然是大奸大恶之徒在大恨大爱下很难没有顿悟。

雪青认真地看着安曼模拟出来的黑润的眼睛：“你要到我的世界吗？我给你一个选择——”

在雪青开口前，安曼把所有的外人都推出了出去，窗外呼啸的风雪像是她不甚平静的心境。安曼听见雪青的话，一下子把她抱了个满怀。

“这是喜悦的感觉吗？”虚假的心意外的涨涨的，像是有什么要溢出来了，不是黑泥，是原属于人的珍贵情绪。

“你不是一直想要把我净化掉的吗，怎么又愿意带上我了？”

安曼头靠在雪青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人类真正的气息，人类真实的温度，在它虚化成“恶神”的残念的时候，它就憧憬向往着山下人类村庄的光明和温暖。它深恨着人类啊，它深爱着人类啊。它想要出生，真实地感受它所恨所爱的人类。

——让我作为你的孩子出生……这样的愿望突然出现在此时之恶的内心深处，继承你的血肉，袭承你的容貌，我将会是你最亲近的人，我们骨肉相连难舍难分。

“啊，因为我后来一想你不就是喜欢幸灾乐祸了一点，喜欢捉弄人了一点。这些缺点，还在我的忍受范围里。”不在这些范围里缺点，她会一点一点帮她改正。

“想要成为真正的人类吗？那你就和小楠一起学习吧。”

“那我算是你的孩子喽？”

“不算。”心里突然一寒的雪青下意识就说，好像她绝对不能承认这一点。她看满脸遗憾的安曼，黑泥好像不是做不出来在得到她的承认之后，真的钻进她的肚子里再被她生出来的事情。

小楠的继承人地位必须独一无二，她不会冒险再认养另外一个孩子的。心里毛毛的雪青搓下遗留的动物性本能，立毛肌收缩带来的毛骨悚然现象。

外界

寒风猎猎的摩天大楼楼顶，红黑交织的法阵现立，一只黑长炸出现。

“现在…嗯……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