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良滑瓢看雪青瞪圆了眼睛像是在说我不好惹的猫崽,笑着别过头将偏蓝色的烟雾吐向窗外,那笑声就像是要笑岔气了一般断断续续的。
就在雪青偷偷摸摸地走到门前,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突然奴良滑瓢圈过她的手腕把她带回房间里。
手机不在身上,她便不能打电话求助,而且她身上的防御对于他来说好像满是漏洞,根本防不住。更不要说体术了,奴良滑瓢轻轻松松就夺过了雪青手上的匕首,反手就扳过她的手臂把她压在了床上。
幸好被子足够软,卸掉了一部分的压力。雪青觉得自己呼吸还是比较轻松的,没有刚开始被他扣住那样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说了藏好你的眼神了么,紫菀。”奴良滑瓢低眸看雪青即使被人完全压制依旧明亮的眼神。明亮得仿佛照亮了她所有前行的道路,任何的黑暗在她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完全克制着黑暗中妖怪们的眼神。没有谁的眼睛是像她一样可以照亮人心的。奴良滑瓢看着雪青的眼神明明灭灭着,头压在被子上她没有看见他的表情。
浮尘像星子一样在阳光下闪耀着,漂浮在保持着奇怪姿势的两人身边,让他们多少带上了一点梦幻的色彩。
“雪青,我的名字是李雪青。”雪青不知道是和多少人强调过这一点了,就算她是维奥莱特又怎么样,她现在就只是小耀家的李雪青。虽然不能跟小耀一起姓王有些遗憾。
“啊,你现在是雪青。我当然是知道的。”他自然…是知道的,格外明亮的眼神不再选择照亮他的路。安抚的微笑不是给他的,温柔的训导也不再属于他。
妖怪们都是躲藏在幽深之中,行径于黑暗的边缘,他们不知为何生又不知为何死。在人类社会的夹缝里嬉戏,看着人类因为妖怪的恶作剧或是生气或是痛哭,总是格外有意思。
生命短暂的人类总是有着充沛炽热的情感,偶尔会像蝴蝶振动了翅膀那般触动他们的心。
天真无知的幼童有时会扯断蝴蝶翅膀来探究它们为什么会飞翔,妖怪有时候也会主动去接触让他们变得奇怪的人类。有时候他们也会像那些无知懵懂的稚童那般用错了方法——去捉弄人。
想要看见他们哭,想要看见他们笑,再给他们表现一次像烟花般奋不顾身绚丽多彩的热情吧。
雪青感受到奴良滑瓢的头贴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两只手还是被禁锢在他的手中,这一点的皮肤接触,让她发现妖怪和人的体温都是差不多的。甚至,滑头鬼的体温要比她的高。
像人一样。雪青想。
温热的液体濡湿了肩膀上的布料,雪青恍惚间闻到了泪水咸咸的味道,她扭了一下脖子想看奴良滑瓢究竟怎么了。
“啊—,真是丢人。”奴良滑瓢用空出来的手盖在雪青的双眼上,他自嘲地说,声音低沉沙哑,“五百多年没见,再次见面我可不想你看见我居然是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是不是傻了。雪青内心疯狂地吐槽着,不去深想这只滑头鬼为什么会这么重感情。维奥莱特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只妖怪啊!
他想吃人她都不怕的,但他好似想要和她谈感情她就很怕了。
雪青拼命想要掌握主动权,但是她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滑头鬼,放开我。”
“不想放。”
他的调子拖得长长,不过能听得出来他大概调整好了心情。
“你身上都是烟酒味臭死了,快把手松开。”雪青厉声说,使劲摇了一下头,现在不要谈及任何会触发他的话题,三十六计走为上。明天她就不在这个国家了,先让他放开自己。
奴良滑瓢身上的酒味被刚刚的烟气遮盖了,但是他抽的却不是人类的烟草,是妖怪间比较受追捧的草药。可以用来温养身体的,对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用处。
闻着味道可以放松心情是真。
“答应我多留几天就松开。”奴良滑瓢得寸进尺地说,声调上扬吊儿郎当的流氓气质扑面而来。完全没有刚刚在一个小姑娘背上哭过的羞耻心。
雪青简直想翻白眼给他看,但是她忍住了。
“松开,我和莱希说在日本有新发现,多留几天。陪你去看樱花好不好。”她没好气地说,留就留,谁怕谁。
奴良滑瓢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松开雪青的手道一声好。接着递给她散在床上的日用品。
“都要多留几天了,我为什么还要打包行李。”雪青奇怪地问,她当然是要接着住酒店了。
“去我家住呗。”奴良滑瓢鎏金的妖瞳闪烁着戏谑地光芒。
“滚!”雪青终于忍不住把手里的水瓶朝那张妖孽的脸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