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命人将牢中的少年们放了出来, 寻了处院落, 先将人安置。虽外头仍旧有着看守, 但至少吃喝不虞。
怀夏先到了一步, 坐在院落里等了一会儿, 才见热热闹闹的池崖弟子们涌入,身上都颇为狼狈, 毫不客气地抱怨着牢中的脏乱。进门后见了小公主在坐着, 倒都不说话了, 绕开怀夏,先吵着要沐浴。
何念新干脆站在门口, 颇为嫌弃自己,都没敢进来。
怀夏歪了歪头, 不解何念新为何半步都不挪动。
何念新尴尬一笑。
怀夏便干脆起身往门口走了。
何念新忙摆手:“别别别,我现在身上都有味道呢。”话刚说完, 何念新却心想, 自家妹妹听完定然会安慰自己说她不嫌弃的吧。
倒不料怀夏就此站住了, 点头道是:“妹妹已叫人备下许多热水了,姐姐也快去沐浴吧。”
何念新:“……”
等将身上沾染的酸臭味道都洗净了的时候, 怀夏已经无聊地寻王府下人要了本书看。
九王爷本是照顾公主,唯独给她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还拨来两个下人。但怀夏却让下人先退下了,而后迎了何念新进来。
“姐……”怀夏一见何念新进来, 刚想开口叫她。
何念新却摆了摆手, 而后想了想, 两步踱到怀夏身边,用指尖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道:“隔墙有耳。”
那桌面上的字迹转瞬便消逝了。
怀夏想了想,便摒弃了称呼:“你来了呀,坐吧。”
何念新眨眨眼睛,刚想问怀夏明知有人偷听为何还要说话,转念想明白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进都进来了,不说话才更让人疑神疑鬼吧。
只是这九王爷,怎么跟他那哥哥一样,多疑成这样?何念新撇嘴,嘴巴上接话:“公主殿下,您无恙吧。”难得用了个正经语调,听着像个忠心的护卫。
哎,她还真没这么叫过怀夏,有点新鲜。
怀夏“嗯”了一声,嘴上说着“无事”,也用茶水写了句:“九王叔还未答应,我暂时未暴露你的身份,免得再有更多牵扯。”
她还不敢保证九王叔一定会答应,得随时做好逃走的准备。若是让他知道了此间还有个安河郡主,恐怕九王爷还得再多盯着何念新,又添诸多不便。
何念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写:“他人如何?若有不对,咱们今夜便走。”
怀夏口中道:“其余诸人可还好?这回让你们受苦了。”写的是,“不必,再等上两日,让他想想。”颇有些苦恼地敲了敲桌子,怀夏给何念新写信太多,向来是个唠叨的,如今改在桌子上写大字,偏要言简意赅,她可半点都不尽兴。
“牢中有蟑螂了和老鼠,不过也没饿着我们,其实还好。”何念新眨了眨眼睛,写了句,“你该配合一下,惊叫一声才是。”
怀夏想笑,又赶紧把唇边的笑意吞咽了回去,写:“晚了。”
“你就配合一下嘛!”何念新赶紧写,字迹颇为潦草,亏得怀夏认得快。
怀夏只好张口,顿了顿,“呀”了一声,十分敷衍,道是:“那你们赶紧去歇着吧,你退下便是。”
何念新扫了一眼屋子里摆着的那张床,其实有点不想走。
九王爷给怀夏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其余人却只混个比下人好一些的待遇。何念新还挺想跟怀夏睡一块儿,而非是回去跟师姐们挤着的。不过想了想自己如今扮演的是个属下,她还是冲着怀夏摆了个不情愿的表情,但嘴巴上乖乖告退了。
怀夏抿着唇在背后偷笑。
夜半三更时,正入酣眠的怀夏却忽然被惊醒。
她警惕地睁开眼睛,又松了一口气,再度合上,嘴里嘟哝着:“做属下的,怎敢夜半来此?”
“那人走了。”何念新眨眨眼睛,“师姐妹那儿太拥挤了,我瞧怀夏你这儿正好。”
“唔……”连日奔波,怀夏身子骨本便比不得何念新他们,好不容易有了张不错的床铺,怀夏不太乐意起身,干脆向里挪了两下,给何念新让出半片位置。
何念新毫不客气地凑了过去。
一夜安眠后,怀夏比昨日精神了不少。
何念新早便偷偷溜走了,担心那疑神疑鬼的九王爷一早再把耳目派来。怀夏一睁眼,床上便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正蜷在靠里的位置。她身手摸了摸身旁,凉得彻底,又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热腾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