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么一个消息, 何念新与怀夏商议了半夜, 倒觉得不该向贤王妃他们隐瞒, 反而应该借此问上一问, 两年前贤王妃所说的“后手”究竟是什么。若是合适, 何念新便可借此逃脱,提早一些前往凉城。
唯一需防的, 是这“后手”并非是单纯脱身, 而是将何念新托付出去。
怀夏便尽量去想, 贤王妃会说些什么,又该如何规劝, 干脆让何念新把这一套一套的言语统统都记住,还让她重复了两遍才肯放过。何念新抱着脑袋, 颇觉头疼,但又知道在口舌之争上, 怀夏妹妹可比自己擅长多了。
于是何念新还是乖乖背了, 第二日虽是一脸困倦, 但却信心满满,只等着随贤王妃回府上后, 撒娇卖痴,也要让阿娘答应下来, 让自己去凉城帮忙。
贤王府正门再度闭合,何念新立刻拽着贤王妃进屋, 屏退四周, 将大门一关。立时冬日里那冷日便被隔断, 何念新先是讨好地捧了个手炉塞给自家阿娘,然后才眨眨眼睛,道是:“娘,我恐怕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贤王妃挑眉。这丫头每每一进宫便格外兴冲冲地,夜半不知道要做什么,回来后常顶着黑眼圈,她之前只当是没看见,隐隐还察觉,同何念新夜半幽会的那一位是偏向自家的,会传不少消息来。却不知这一次何念新又要说什么:“讲来听听。”
何念新早便找好了借口,坚决不将怀夏给供出来,只道是:“昨夜太后竟没再问我定亲了没……女儿恐怕,宫里会干脆赐婚下来。”
“也没准是终于死心了,觉得你嫁不出去了呢。”贤王妃听着何念新寻的蹩脚由头,凉凉道是。
“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何念新一板一眼道是。
贤王妃这才叹了一声。
何念新如今年岁的确是偏大了,拖之不得了。饶是她们再不招眼,也有避之不过的,如年夜宴这般的事需要露面。恐怕是那一位的信臣们再没了别的应对贤王的主意,终于算计到了何念新头上了。
于是贤王妃便道是:“你去寻你师父吧,你对他说‘要变天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师父?”莫不成所谓“后手”,竟是师父吗?何念新眨眨眼。
贤王妃不欲再多言语。此事是几年前便定好了的,但她却一直祈求着,希望不要最终真走这一步棋。
女子垂下眼睑,只推了女儿一把。何念新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阿娘这个模样,不知是陷入了什么深思,她也便抿了抿唇,留下半声叹息,先去找自家师父再说了。
男人正躺在屋顶上,难得地晒一晒并无几分暖意的冬阳。
何念新站在屋檐下,将双手围在唇边,喊道:“师父!小心瓦片被你压塌啦!”
“嘿,今日里又来加练?”男人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问道是。
何念新甩甩头:“师父,要变天了。”何念新这般说,还颇觉新奇,仿佛是奸细接头对暗号似的。却猛然想起来,这四个字,似乎是父王离开前说过的。
男人鲤鱼打挺一般地猛地坐起来,直直地望着何念新:“要变天了?这么快?”
“……”何念新一怔,全然不料男人会是这反应,摸了摸鼻子,傻愣愣地问,“刚刚阿娘叫我说的是这句呀……师父,你是知道父王留的那个‘后手’是什么的吧?”
“后手就是……你赶紧去收拾行李吧,师父要带着你跑路啦!”男人耸耸肩,跳下房顶,想拍一把何念新的脑袋。
何念新赶紧往后一推,架住了男人的攻势,神色警觉。
男人:“……”自打昨日一着不慎被徒儿得了手,如今发现自己这徒弟真是越发不好对付了啊,怪当是坊间人言,教会了徒弟,要饿死师父。
他只好悻悻地将自己的手收回来,道是:“行了,你去准备一下吧,我同王妃还有事相商。”
“可师父,你得先回答我两个问题。”何念新却不肯让男人走。
男人抱起双臂:“你问。”
“第一,我走脱之后,我阿娘该怎么办。哪怕贤王府再不与外往来,也顶多只能拖到明年年节。”何念新还是觉得贤王妃更要紧一些,于是先问了这个。
男人托额,笑道是:“怎么,你一个小娃,还不放心你父王和你师父定下的事?你放心吧,王妃定会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