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以一种极度自然的姿态进入陈家, 仿佛他才是那个和陈培培多年邻居青梅竹马的人。
陈母摩挲着掌心, 比陆墨紧张多了。
这是闺女儿从小到大第一次带回来的同学, 得好好招待。
她看陈父板着一张脸, 赶忙拍了拍他臂弯:“干啥呢!人过来做客,你就这态度?回头人该怎么想咱家,怎么想咱闺女儿?”
陈父震惊:“这小子没安好心!”
吃饭?吃个毛线饭!闺女儿都要被人骗走啦!
陈母更震惊地看着陈父:“你脑子没问题吧?就咱这闺女儿, 能早恋?”
虽然吧,她是很爱自己的女儿, 可也不能否认, 就陈培培的长相体型性格,能被那帅气小伙儿瞧上的可能几乎为零。
陈父虎着脸:“培培, 你们怎么认识的?”
陆墨道:“救命之恩。”
陈父立马听出这句话未完之意, 怒道:“什么救命之恩?放心, 培培是我们家的宝贝,我们会送上重礼。”以身相许什么的, 你就别想了!
陈母担心地看着陈培培:“培培, 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在这两人眼里, 陆墨口中的救命之恩根本就是瞎扯,最多估计就是帮了个小忙。
最主要的是,这两人衣衫整齐,丝毫没有受伤迹象。
陈培培连忙挥手:“不是不是……”我就打了个电话,算不得救命之恩。
陈父:“培培你的意思我懂, 但我们家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陆墨同学既然帮了你的忙, 那我们就要感谢他,好好的感谢!”要让他没脸再提要求。
陆墨:“咳咳,伯父,您说的对,您的做法更让我感到羞愧。我刚才反思了一下,我的想法太肤浅了。培培救了我,这不仅仅是帮了一个忙,我口头感谢,回家备上重礼,这些都太不够诚意。”
说到这里,陆墨坐直身体:“伯父,郑重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墨,来自B市,如今就读C市一中,一年三班,身高一米九,体重六十七千克,无不良嗜好,名下有两套房产,一套在B市,另一套就在紫荆花苑,目前存款……二十三万八千九百七十三块九毛六。另外,拥有一家上市公司百分之五股份,每年分红……”
陈父:“等等等等!你小子什么意思?”
陆墨一本正经脸:“伯父,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知道我不够优秀,不过,我会努力,我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证明,我现在有能力养活培培,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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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墨离开陈家第四十五分钟,陈父还在跳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小子特么不安好心啊!”
他抖着手指着门口,愤怒而委屈地看向陈母:“你还说不会,你看看,这一不留神,培培就要不是咱家的啦!”
陈母也很蒙逼,陆墨走路吃饭的姿态看起来就极有教养,出生定然不低,可一开口,分分钟就让他们头皮发麻。
最主要的是,那小子一说完,就抓着培培的手:“培培,我会证明给你看,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学。”
然后,那小子就走人了……走人了……
徒留被手榴弹炸傻的一家三口。
陈培培?
陈培培在红脸一分钟后,迅速跑回房间窝着了。
她将自己整个包在被子里,双手捂脸,耳边全是陆墨的话,眼前全是陆墨的身影,脑子里装满陆墨那张脸。
少女的心噗通噗通,无法控制。
这是自王坤之后,第一个如此靠近她的人,也是第一个,横冲直撞不管不顾,撬开她一角的人。
陈培培闭上眼睛,呼吸渐平,她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那个夏天。
她穿着粉色公主裙,被王坤牵着手宣布:“这是我的新娘,以后要嫁给我!”
这段时间,每次梦到这里,心就止不住地痛。
可今晚,她看到,王坤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突然跑出一个小男孩,拉着她就跑,将她扯出了人群。
陈培培睁开双眼,天已大亮。
“遭了!迟到了!”
她很久没睡的那么好过了。
陈培培拍打着脸,抓起衣服就往洗手间冲去。
等到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
她绝望地看着手机:七点二十一分。
早读课七点半结束,然后就会开始第一节课。
从家里走到学校需要十五分钟,她完了。
陈母在楼下叫道:“培培!好了没有?陆墨在楼下等着你。”
陈培培:“……”她忘了。
她好想吼一句,妈,你为啥不叫我?
事实上,陈母比陈培培更郁闷。
陆墨六点多就来了陈家,什么都不做,就静静地坐在客厅沙发,却在她每每说要去楼上叫醒陈培培的时候,微笑:“伯母,培培昨日也受到了惊吓,让她多休息休息吧。”
六点三十。
陈母犹豫:“在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陆墨:“伯母放心,我骑车来的,到学校几分钟就够了。”
陈母:“那好吧,辛苦你了陆同学。”
陆墨:“伯母客气,叫我陆墨就行。”
六点五十分。
陈母坐立不安:“七点就点名了,不行不行,我得去叫培培起来。”
陆墨:“早读课老师不会讲课,缺一节课并不严重,培培现在还没醒来,肯定是昨天累到了。”
陈母:“是吗?那……好吧。”
七点十分。
陈母焦虑:“早读课都快结束了,再不去上课就晚了。我还是去叫培培吧!”
然后,她听到了楼上的响动。
陈培培起床了。
陈培培一脸慌张地冲下楼,就看到陆墨从沙发上站起,向她走来,顺手接过她的书包,背在背上:“走吧。”
陈母一手提着早餐,递给陈培培,满脸复杂,目送两人远去。
陈培培坐在陆墨后车座,双手握着早餐,脑子终于清醒。
她这是在做什么?
坐着男生的车,大路上吃着早餐,一点都没有迟到的紧迫感!
前面传来陆墨安抚的声音:“你别慌,慢慢吃,回到学校我替你解释。”
于是,陈培培发现,这车子速度比她走路还慢!
陈培培与陆墨到达学校的时候,学校大门已经关闭,陈培培惊慌不已,作为十几年来老老实实的乖学生,她真的好虚。
她拉扯着陆墨的衣角:“陆墨,我们怎么办?”
怎么进去?要被记名字,被扣分,被批评了!
陈培培脑海里已经具现出自己被老师罚站被老师当着全班面批评的画面。
她低垂着脑袋,就像霜打了的茄子。
陆墨嘴角勾了勾:“看我的。”
陈培培就看见陆墨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熟练得抛给门卫:“大爷,帮忙开个门,谢啦!”
那严肃正经的守门老头就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你小子又迟到啦!”
无情的铁栏杆收缩,露出一米宽小道,两人一路无阻地走了进去。
陈培培被陆墨送到班级门口,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
同学们双手叠放在课桌上,正在认真听讲,讲台上是最严肃可怕的数学老师。
陈培培觉得眼前日月无光,前途灰暗。
她是为什么要睡的和死猪一样!
陆墨牵着她的手,走进,敲了敲门。
顿时,一教室的目光齐刷刷如探照灯打来。
陈培培羞愧地低下头,手不安地想要抽回。
数学老师疑惑地看着两人,最主要的是陆墨。
他是一年三班班主任,也是他从校长手里接过陆墨,深知陆墨这个学生不爱学习却背景深厚,招惹不得。
可陈培培什么时候和陆墨搭上关系了?
陆墨笑了笑:“老师,陈培培身体不舒服,我在路上碰到,就将她送过来了,没打扰到您吧?”
数学老师:“没有没有。陈培培,身体好些了吗?”
陈培培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撒谎的苍白,她使劲摇头,不敢说话。
数学老师:“那就好,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快进教室坐着吧。陆墨,你也回教室。”
陆墨:“谢谢老师,我马上就走。”
数学老师:这小霸王竟然如此听话给面子!
陈培培小跑着回座位,心跳得厉害,一大早那么刺激,是她平生从未有过的。
迟到,贿赂,撒谎……天哪,她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