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觉得,它下一秒就要尖利地叫起来了。
可是, 并没有。
那些追来的人看了看她, 又看了看她头顶上方安装的监测器,迅速地向别的地方追去。
监测器坏了?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为什么监测器没有响?
阿福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想不出理由, 只好尽量快速地离开这里。
接下来要去哪儿呢?她的脑海里忽地闪现出一张地图来, 她按照地图,走向了贫民窟。
如果说, 那些住在旧楼层里的人是中产阶级的话,这些生活在简易木板搭成的房子的人, 就是贫民。他们甚至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因为她脸上的血, 凶狠的表情,和手上的量子刃, 一路上人们对她虎视眈眈, 却没有人真正对她下手。他们自认为隐晦地观察着她,等待着她摇晃着倒下, 再将她扒个精光。
她身体僵硬, 摇晃得厉害, 然而,她坚持着向前走去,直到找到了一家画着酒瓶的小当铺。在地图上, 那家小当铺被做了安全的标识。
她拖着脚步走进去, 将量子刃拍在摇晃的破木柜台上。
“当——掉。”她缓慢地说。
“客人想要什么?”柜台后, 是一位半大个子的瘦弱男孩儿。他欣喜地拿起那把小巧的量子刃, 在手里挽了个花,又用手指摸了摸刃上的血,下意识地放在舌头上一舔,说道:“这东西在这里可不常见。”
“安全的房间,一把普通的刀。”她大着舌头说。
现在,她就连手指和舌头,都快僵直了。
“好的。”那个男孩子向着里面喊道:“老板,有客人上门了。”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迅速地走进来,目光阴狠地扫视了一下,骂道:“臭小子,又要偷懒!”
那个男孩子做了一个鬼脸,将那把量子刃飞快地插.进自己腰间,说道:“才不是,我是要把客人带进我房间。”
“把那把量子刃放下。”老人目光如炬道。
“嘿嘿,我就是拿着玩玩。”男孩子把量子刃又重新放在了柜台上,“她还要换一把普通刀。看她累得不行了,我这就带她去房间了啊!”
“快滚!”老人作势踢了他一脚说。
男孩子嬉皮笑脸地跑了。
阿福跟着他一来到那破旧矮小的房间,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再也无法动弹分毫。庆幸的是,房间小的只能盛下一张床,她这才避免了倒在冰冷地上的命运。
男孩子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就扔下一把普通的刀,立刻退了出去,还体贴地为她关上了门。
既然地图上标着安全,阿福干脆好好地睡了一觉。她似乎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了。
在睡梦中,她似乎在海水里游。那幽蓝色的水温暖地包裹住她,她如同躺在母亲的怀里一般安全,自在。
“阿诺,你在哪里?”
“阿梨,我在这儿。”
水波荡漾中,一条银尾翻飞,她似乎在陆地上,又似乎在水里。
她像是看了一场电影,通过海底和陆地上两个角度,欣赏了同一个故事。其中,一位是阿梨博士,一位是银尾人鱼,两人在沙滩上邂逅,相恋,争吵,最后和解,进入了蜜月期。
“阿凉,我该怎么办?我们吵架了。”阿梨苦恼地说。
“哦?”那名短发女孩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们还会吵架?就像我大吃一惊地发现你会谈恋爱一样,哈哈哈,你这个老古板!”
“快点,是朋友,就给我出个主意。”黑长发的女子用胳膊搂住好朋友的脖子,威胁她道。
“放,放开我!你这个野蛮人,我真是误交损友!”阿凉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憋得脸通红,挣得自由,就先大咳了一阵,翻了个白眼,说道:“不如写一首情诗,叙述你们的相遇,你不是在学校里选修过古文学嘛!”
“写情诗?”阿梨陷入了沉思。
“哦,我真是天才!这真是太浪漫了!”阿凉一击掌,赞美自己道:“在这个电子时代,写一纸古老的情诗,赞美他的美丽,回忆相遇时的初恋,他一定会被感动的!”
“好主意!”阿梨说。
“喂,我只是那么一说,你不会真的去做吧!在这个年代,就连纸张都成了老古董。”
“我可以去研究所老头子那里用我的科研成果去交换。”阿梨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的牺牲可大了!爱情啊,爱情~~”阿凉在她身后故意阴阳怪气地唱道。
沙滩上,银尾伴着波浪,在海中轻摇。
“这是什么?”阿诺去抢她手里的一张纸,“在这个电子时代,还有人用古老的纸张写信,你还真是老古板啊!”
阿梨有些脸红地说道:
“我在学校里还选修了远古文学和近古文学,我尤其喜欢那些优美的诗歌,那些古老的情诗。《诗经》里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亲爱的,我愿意与你一同变老。”阿诺亲了她一下,好奇地展开了信纸,他惊讶道:“哦,原来是一首诗。”
他随即读了起来:
“一湾海 / 一树梨花 / 隔着一千年的时光 / 我看见你 / 立于堆雪的花间 / 盈盈浅笑/ 斟一盏梨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