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两人说话的时候,两人已是来到了一座圆形的巨门之前,上面盘踞着一个巨大的多肢足神异生灵,呈现出一个螺旋形状。
她上去轻轻敲了敲,这个神异生灵的肢足缓缓蠕动了起来,并往里整个收缩成了一团,同时也是将封堵起来的门户让了出来。
她让那个年轻军士在外等着,自己跨过那一面如水纹晃动晶门,来到了里厅之内。
而在此间,一个身着淡金色长袍、头戴翼善冠,领扣上皆有徽纹的俊雅年轻男子正站在那里等着她。
他的身后站着一名中年随从,一名化着淡妆,紧抿嘴唇的女子,还有两名留着长须,脸上望不见有什么表情的修道人。
方采走到面前,道:“朱宗护,人我请来了。”
朱宗护道:“小姨,军中自有军令,哪怕是自己人我也没法偏帮,本来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可如果你插手了,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
方采一脸倔强道:“这些我都知道,现在我只要你快一点,别耽搁我救治同袍的时间。”
朱宗护轻轻一叹,道:“小姨你清楚后果就好了,他对身边的随从道:“去把人请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张御自外走入了进来,朱宗护看到他后,露出些许讶色,原本严肃的神情也是稍稍缓和,但他没有与张御说话,而是示意了一下,身后自有一个修道人走上来,对他执有一个道礼,而后侧过一步,道:“陶先生请。”
这些天下来,张御对这里的修道人之间的礼数也是了解过了,故是十分合当的还有了一礼。跟着这个道人往里厅行去,在一条密闭长廊之中连续走过了三道晶帘大门后,来到了一个被这道人称作“善护所”的地方。
此间横摆着一个个琉璃舱,入目所及,大约有一百余数,每一个舱罐里都躺着一个人。可以见到,所有人都是昏迷不醒,而皮肤表面无不是依附着一层红色的软痂,看去就如水泡,有些地方皮肉已经烂透了,几乎可以看到筋骨内脏,而丝丝缕缕的血肉混合物则随着舱内液体沾染在舱壁上。
这里除了负责救治的善护军士,还围着几个窃窃私语的修道人,不过与引他进来的那位道人相比,这些人不但身材走形,精气神也是松垮的,身上的法力气机更是异常微弱,应该不曾勤加修持的结果。
那道人走入进来,这些人主动上来打招呼,口呼“王治道”不已,俱都是露出讨好的笑容,包括那些修道人也是如此。
王道人却是反应平淡,他侧身看向张御道:“陶治道,你是方尉请来的行家,请你看一看这些病症,能否治愈?”
那些善护军士和修道人相互看了看,随后用带着好奇、审视、甚或有些敌意目光投到了张御身上。
张御点了下头,缓缓在这些舱床之间迈步行走着,他拥有目印,哪怕没有动用任何超出此刻层次的能力,在一圈走下来后,便已是心中有数了。
这些人都是种了一种神通道术,而且是一种非常残恶的邪法,且毫无疑问是出自专炼邪魔之术修道人手中。
对此他并不奇怪,在各家修道宗派遭遇围剿的同时,原先那些邪道乃至魔道宗派也是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过去有其他宗门与他们为敌,可现在却没有人来遏制他们了,而他们的道法都是以祭献、炼魂、杀命为主,这些神通道术对于昊族的杀伤力极大。这也使得这些宗派现得到了以往那些与他们作对的宗派支持。
浊潮对于邪魔修士影响固然也很大,可是他们却能依靠残害生人或其余生灵的手段来弥补,成了修道势力几乎崩塌后唯一不降反升的势力。
底层邪魔修士且不去说,拥有了上层力量的魔修,往往一个人就能杀绝一个地域的生灵,并令草木苍翠之地变成寸草不生的绝域荒漠,只是这些人往往也是昊族优先剿灭的目标,故是双方拼斗的十分惨烈。
王道人见他停下脚步,问道:“陶先生,你以为这是什么?”
张御道:“这是一种邪法,且并不是单以杀伤性命为目的。”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面露痛苦的人,“受术之人之人会不停的失血,所以要维持他们的生命,不但要大量的输血,还需要一定人手来照顾。施术之人的目的,应该当是为了消耗贵方更多的人力和物力。”
在场众人都是有些意外,他们都是想着怎么解开这病症,但都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随即他们脸色都是有些不太好。
现在前线很多人都是被种下了这等手段,若是不尽快想办法解决,那么人数一多,决定会成为他们的巨大负担。
张御其实还有一猜测,这些法术有一个明显的指认作用,若是施术者的层次足够高,那么能够轻易知晓每一个受术之人的下落。
不过这不是他目前这个层次修道人所能理解的了,也就不适合说出来了。
王道人暗暗记下了张御的话,又问了一句:“陶先生可能救治么?”
张御略作思索,道:“可有纸笔?”
这时一个善护军卒忽然笑了起来,带着一轻蔑语气道:“纸笔,我们早就不用这些东西了,呵呵……”
不过他只是笑了两声就不再出声了,因为在场没人陪他笑。
王道人则是让人给张御递上了一面晶板,道:“陶治道,有些什么不便说的,写在上面就是了,你放心,这些东西在征得你的同意我们不会随意泄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