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初垂下眼睑,心中愈发没底,却仍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那人走近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下官收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这个位置,便来了。”沈云初如实答道。
“字条呢?”那人将手伸了过来,骨节分明的五指微微张开,似能将人网在其中一般。
沈云初从怀中取出字条,轻轻放在了他的手中。
那人接过,就着院中月光瞧了瞧,没有言语。
“王爷,属下都搜过了,没发现什么。”
沈云初循声望去,便见范良站在院中,双手作揖,回禀道。
“怎么能什么都没发现呢?”傅家远似笑非笑地扫了沈云初一眼,“这不是找到了沈大人吗?”
沈云初一惊,赶忙行了一礼。
“季舜凌约你做甚?”傅家远伸手将她扶起来,问道。
“下官也不知道。本是准备沐浴的,结果这纸卷就从窗户缝里被塞进来了。”沈云初垂着眼睑,将胳膊从他手里挣出来,盯着地面道。
傅家远一蹙眉:“你沐浴之时……都不上窗锁的吗?”
这便是比较私密的问题了,没必要答他。故而沈云初只是低着头,继续盯着地面。
“你一介女……正四品官员,沐浴时连窗锁都不知道上,像什么样子?”傅家远蹙着眉斥道。
沈云初并不想跟他过多地讨论此事,只得应道:“是,您教训的是,下官往后一定记得锁窗。”
“就是说嘛,你模样也不差,状元游街时出了这么大的风头,难保没有什么人惦记着来看几眼。”傅家远说道。
沈云初敷衍地点了点头:“那倒不必担忧,只要您不来串门,应该是没什么人要看下官的。”
此话一出,后头站着的范良瞬间抬起了头,看着沈云初的目光中有几分惊愕。
“沈云初!”傅家远低吼了一声。
“哎。”沈云初微笑着回道。
“说什么胡话呢!”
“那还请王爷您日后无事不要随意踏足府衙才好,下官等忙的很,着实是没什么功夫应付您的。”沈云初直直地望着他道。
傅家远双眸一眯,语气便冷了几分:“本王看你是活腻歪了。”
“您是王爷,您说什么都是对的。”沈云初却丝毫不惧,仍是直接回道。
傅家远不禁蹙眉:“你今日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沈云初移开了目光,淡淡道:“无事。”
话音未落,她又一撩衣袍跪了下去:“下官今日言语中多有冒犯,还望王爷责罚。”
“抽风吧你?”傅家远莫名其妙。
这人怎么这样啊?刚才还字字带着忿忿,现下又态度好得莫名,还主动要求责罚?
沈云初心中却是有一番自己的考量。
季舜凌这张字条着实是蹊跷,而现下傅家远又在这儿,甚至范良都跟了来,这事情便更加复杂了。而她本身同季舜凌便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傅家远劈头一句“季舜凌约你做甚”更是直接昭显了他的怀疑。她若是想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择出去,便只能想法子让傅家远转移注意力,所以才会在回答时故意提到“沐浴”、“从窗户缝里被塞进来”等言语。
“赶紧起来。”傅家远道。
“您不治下官以下犯上的罪,下官是决不会起来的。”沈云初说着,便要俯身冲着他磕头。
“你给本王起来。”傅家远沉声道。
沈云初没动。
下一瞬,肩膀倏然一痛,沈云初整个人便被提了起来。
傅家远看着,倏然笑了:“你不是要惩罚吗?那便罚你同本王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