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六十二(2 / 2)

温衣岁的额角被勒出了一道红色的痕迹,约莫是刚才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在哪给磕着了。

穿过剧院前那条窄窄的街,背后是电瓶车来回攒动。

走近剧院,一眼望去就是齐齐整整排列的座椅,酒红色的椅套,从他们此时站着的高处一路向下延伸至台前。

舞台成弧形向外扩张,台上七七|八八站着几个人。

几个人手里拿着简易的道具,围成半弧,你一句我一句的念着台词,声情并茂。其中有个披着军绿色短褂的中年人,手里握着卷起来的一沓剧本,皱着眉,用剧本卷成的圆筒敲一敲形体不到位的演员,偶尔伸手帮忙摆正他们的姿势。

王易琛带着两个一头雾水的人找了个前排的座位坐下,静默无声地等着台上的排练结束。

在一声吆喝中,台上做着筋骨的话剧演员才突然散了架似的放松了身体,四散朝着台下幕后走去。

穿着军绿色短褂的男人走了过来,一卷剧本握在手里,表情没有刚才那么凝重了,勾着唇,笑着迎上来。

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转,最后定格在王易琛身上。

“怎么,突然开窍终于肯来学话剧了?”他揶揄道,随意地坐到前排的位置上,转过身,一胳膊搭在椅背上,姿态散漫。

王易琛摸了摸下巴:“谨记老师的教诲,学无止境。”

老师名叫叶哲,外号叶公,大学时期带过王易琛的表演课,对他印象还不错,虽然演技不怎么拔尖,甚至有很多问题,但从人的品质方面,他对他还颇为满意,也就肯耐了性子地去教,坚信朽木可雕,就算是歌手,他也能把他掰成个好演员。

王易琛出道后,演的不少,名气也是节节高升,但叶哲抽空欣赏他的作品时,觉得还是太过浮躁了,多次和王易琛沟通过,如果他有那个意向,可以来这学学话剧。

休息中的几个演员看到王易琛,也纷纷在议论,从开始的小声到后面收不住的大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剧院里,穿透力极强,王易琛听见了,颔首一笑。

之后的几天,王易琛跟着剧组,每□□九晚五地学习。温衣岁则跟着叶哲推荐的老师学写剧本。

几日小灶开下来,温衣岁对剧本的认识还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意识到了它和小说的不同。虽然讲的也许是一样的故事,但剧本对于场景切换、人物表现等细致入微的地方有着与小说完全不同的要求。

两周的时间,王易琛和温衣岁都热切地投入到学习中,有时候晚饭也是在剧组靠盒饭或者食堂打发的,见面的时间骤减。

温衣岁其实心里有些咯噔,有时候她面对着剧本的白纸黑字时,也会想到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在慢慢地疏离她,距离感愈拉愈大。虽然他还是会抱着她入睡,会替她做好早饭,会在进门时亲她一口,一切稀疏平常。

但她的敏感让她有些患得患失。

也许不仅仅是因为敏感,更多的是因为两人的差距,让她有些不自信。再加上大众对娱乐圈的标签就是,女人如衣服,换衣是日常。

不免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厌倦了,是不是只是图个新鲜。

虽然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心情也是逐日向下走,愈发沉闷。

十四天后,叶哲带领的话剧组要小范围地演出一回,这个练了几个月的剧临时加了王易琛进去,也不知道是好事坏,请了几个戏剧学院的教授来看。

听说还有几个圈内熟悉的朋友,例如曾坤。

温衣岁也要去。

一大早,王易琛就已经不在家了。她捂着脸,颓颓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赤着脚在家里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人,有些落寞。

最后在厨房冰箱上找到一张便利贴,大致意思就是他先去剧院彩排一下,张霆会来接她去。

她的指尖摩挲着天蓝色的便利贴,锋利的边缘无意割破了食指的内测,轻微泛红。

她舒了口气,有些乏,胡乱倒了杯水,找了块三明治,吃了,打算出门。

张霆如约在楼下等她,今天穿得格外有模有样一些,平日里总喜欢穿的休闲小中裤不见了,成了黑色的直筒裤,上身也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有些滑稽的严肃。

温衣岁穿了件橙色的宽松短袖,下身是条短牛仔,看起来青春靓丽。

她蹬蹬走来,瞧见张霆,噗嗤笑了声:“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

张霆愣愣地问:“什么?”

她清了清嗓:“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帅气西装……”

她小声哼起了《那些年》里的这两句歌词,挑眉。

“姐——!”

他撒娇似的反抗道。

温衣岁弯腰钻进车内:“怎么想的?今天突然换了风格。”

张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人模样”,叹了口气:“不帅吗?”

温衣岁努了努嘴:“帅,帅呆了。”

“听起来很假。”

她挑眉:“那可怪不得我。”

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中,车又弯过条条小径,到了豁然开朗的平地,面前的剧院再度拔地而起。

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衬得这深红色的墙瓦更古旧,赋予了故事感。

她下车,长久地伫立在门前,直到停好车的张霆于门口喊了她一句,她才回神,小跑着进了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