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2 / 2)

只听他说。

“求佛。”

他的声音很轻柔,当他磕眼低头,触碰到她的唇时,那声音还盘旋在她脑海,一如唇上的触感,温和柔软。

她颤了颤眉睫,睫毛掠过他合着的眼。

半晌,她感觉到触碰着她的唇轻笑了一声,冰凉的指尖穿过她的发梢之间,抵在她颈后,突如其来的凉意令她一颤,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唇上的触感,是她二十六年来没有过的。

软软的,润润的,不像她的唇,干得都起了皮。

她还在为这触感愣神,就感觉到唇上的不安分,王易琛的舌尖轻轻地划过她的唇珠。

随后那张清晰放大的脸和他闭久才睁的眼睛一并后退,她呆滞的面上这才露出了惊愕之色,身子猛地一退,后脑勺击在车窗之上。

“挺甜的。”

她神思已游走,空空的脑海里竟也重复了这句话。

很甜。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想什么,才怒不可遏地瞪他,语无伦次地张嘴刚想抨击,就被他拦截下来。

“甜酱,挺甜。”

……嗯?

甜酱?

豆腐干上的甜酱?

她嘴上还残留的味道?

温衣岁咬了牙,抡起拳头就要向王易琛砸去,才发现他已在倒车入库。

看起来聚会的地点是一个私宅。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热烈的疑问眼神,王易琛清了清嗓,夹着些笑意解释道:“制片人家。”

哦。

车一停下,温衣岁就打开车门,踉跄着倒入车外,飞似的冲到了王易琛三十米外的地方。

她背对着他,捂着嘴,紧闭眼睛,眼角都生出了用力的细纹,脑海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初吻啊!!

带着豆腐干味道的初吻??

这个初吻和她预想的一万种太不同。

没有浪漫夜景,没有你侬我侬,没有情意绵绵。

就……就蜻蜓点水……尝了豆腐干的味道?

温衣岁无声地崩溃了。

王易琛从她身后信步走来,看着她那张不时低头又仰头,想跺脚又忍住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温衣岁正低着头,就看见那双雪白的球鞋引入她眼,同时入眼的还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已极其自然地牵住了她悬空的手。

她看得分明,十指相扣,两人同样青白的手背上有细细的青筋凸起,看似随意,却用了十足的劲。

原来她平时和朋友吹嘘的自己宽大手掌,在他手里不过小小的一只,连指节都细了许多。

“温编?”

正当她还沉浸在观赏二人牵手模样的时候,王易琛又出了声,她定了定,才回过神。

随着脑中蒸汽机的轰然作响,她猛地甩开他的手,一脸惊恐,狼狈地向前冲去,跑到一个角落才继续看他。

卧槽!

啊!

她今天和王易琛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个进度她自己有点跟不上?

王易琛也不追,手收回裤袋中,好整以暇地偏头看她,面上挂着坦然自若的笑意,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感。良久,沉着声说:“家在那边。”

他伸手指着另一侧,然后无端挑起眉,看着她还在消化进度的脸色款款走近。

温衣岁又后退了一步。

“你等等——”

她伸手比了个停止的动作,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我自己走。”

她走出了一个完美的S型,绕开了王易琛,冲进电梯按下了关门键。

王易琛悠哉悠哉走来,轻笑。

过了两秒,电梯门又缓缓打开,温衣岁一张苦瓜脸又呈现在他面前,伴随着她委屈到极致的声音。

“我……不知道在几层。”

声音逐字变小,最后细得宛若蚊音。

王易琛走进电梯,按下2层的键,侧目俯视她低头缩在角落里同自己碎碎念的窘态。

有些杂乱的发型,两侧不匀的领口,和那相互搓着乱撸下一层皮的手指。

他稳了稳,在电梯门打开前撂下四字。

“习惯便好。”

嗯?

温衣岁抬起头,看着电梯叮咚一声响,他已率先跨步而出。

习惯?便好?

要习惯什么……?

她用飞快的手速登上自己的树洞微博,一边跟紧了王易琛的步伐,一边打字。

岁岁年年只求当个透明人:

“问:带着豆腐干的初吻是什么感觉??答:是想杀了对方的冲动。问:一天里又被牵手又被吻(虽然是蜻蜓点水为了尝豆腐干的甜味啦=。=),对方还是喜欢多年(划掉!)曾经喜欢现在讨厌的人怎么办!答:想撞墙啊喂!!”

她刚把这条微博发出去,就听见王易琛的手机叮一声,隔着层裤子,很微弱。

她愣了愣,没多想,只觉大约是经纪人、助理或者朋友找他有事,安心地关了自己的手机。

毕竟,不会有人给微博设置提示音吧?比如她就不会。

王易琛没有拿出手机,只是走到制片人的房间前,轻扣了扣门,几秒后,门就打开了,里面哇啦啦的喊声和各种混杂交织在一起的音乐大合奏也飘了出来。

冲出来的几个年轻人兴奋地和他打招呼,眼睛亮的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温衣岁。

喝高的脸上立马荡漾出了猥琐的笑容。

“哦呦——猜猜谁和我们王易琛一起来的?”

“谁啊谁啊?”

屋内传出八卦的疑问。

“我们温编喔——”

“什么?卧槽真的假的?”

一群人已经在一起喝了不少,说起话来分寸也掌握不住,兴致一来,一个个冲到玄关,看着正拖鞋进屋的两人,一个个的面上那都是惊愕的表情。

惊愕吧。

惊愕就对了。

温衣岁心想。

她自己也惊愕呢。

鬼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她和王易琛一起出现,她好像在广济寺是顺手拜了一下送子观音,但她绝对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合十拜了拜,这观音菩萨不会是太把这事放心上了吧。

误会误会,真的是误会。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还真有喝高的女生拎着见了底的酒瓶,斜靠在白墙上,晕乎乎地伸手指了指王易琛,又移到温衣岁脸上,眼神迷离。

“不不不,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就是凑巧碰见了……”

温衣岁忙不迭伸出双手摇起来,否定和撇清的态度很坚贞。

王易琛睨了她一眼,淡淡补充:“在广济寺凑巧碰见,捎了一程。”

“广济寺?你去广济寺干嘛?”

被王易琛抛弃了一整天的助理张霆这时醉眼迷离地从女人身后探出头来,红扑扑的脸颊倾诉着被抛弃的愿意。

场面静了静,半晌,王易琛甩出温衣岁已经听过的两个字。

“求佛。”

“求佛?哥你还信佛啊?我咋不知道。你不是,一向不搞什么宗教的嘛?”

“你记错了。”

“不对啊,我记得你还去过教会。哥你怎么换了个教信也不和我说,哪天换道教了,我都不知道。”

边上的人笑了起来,一半笑张霆的醉态,一半笑王易琛的信仰问题。

王易琛顿了顿。

“嗯,随夫人信。”

夫人二字,他咬得极为轻,像落雪转瞬即逝,根本不是为了让人听见。

“啊?随什么信?没听清。”

温衣岁在角落里,慢慢地涨红了脸。

夫……夫人……

她一定是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