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2 / 2)

好丢人///

这么长一段路,自己只顾着说话和想事了,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她侧目悄悄地看着站在车边整理衣领的王易琛。

他微仰着头,睫毛上笼着一层微光,仿佛有万千潋滟在眼中漾开。心中年少时对他产生过的悸动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唤醒,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一时呆站在原地。

“好看么?”

伴随着一阵愉悦的轻笑。

她一怔,脸上的红晕腾腾地愈染愈红,轻哼了声:“我在看月亮。”

王易琛没有抬头,只是抬手指了指天,她顺从地看去,恍然今夜无月,她蹩脚的借口也不攻而破。

“看云。”

她飞快改口,低下身子往车里钻,临了,猛地撞在了车框上,额头疼得她眼泪花儿直冒,憋屈地捂着嘴继续坐进去,扭着头定下决心不看王易琛一眼。

王易琛低笑,不久前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站在车外看着无月的夜空,心情大好。

听闻再过段时间,会有月全食。

他坐进车内,摘掉口罩,顺手打开暖气,递了一瓶未拆封的水给她,见她别扭着,便把水塞到了她怀里。

顿了一秒,松开自己的安全带,倾下身。

温衣岁瞬间炸毛,红着耳朵转头,一瞥眼就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下颚线,和低眼就能看见的喉结和领口,嗓子一涩,支吾着问他干什么。

半晌,他替她把安全带系上后才退回自己的座位,丢下三个字:“安全带。”

突然她感觉前方的草丛里有一丝亮光闪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脑海里闪现出一百种鬼祟魅影的脑补故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你有没有觉得,前方草丛有光?”

王易琛先看到她,鬓角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衣领边,一双鹿一般的眼睛提溜转着,警惕地趴在车窗前,咬着下唇,下唇被她咬得青白,和上唇的粉红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看向窗外。

窗外十米的前方有片灌木丛,低矮还掩在黑暗的一角,很难看清有什么动静,过了几秒,他注意到草丛里确有人窸窣一动,皱起眉,取出一个口罩往温衣岁怀里一丢,自己也戴上。

“戴上它。”

温衣岁低头,见到是口罩,心中也明白了□□,不含糊地戴上。

提着的眉头又耷拉下来,忧心忡忡。

“温衣岁。”

“嗯?”

“坐稳了。”

只见谈话间,车就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

温衣岁坐稳了问他:“你找我是什么事?”她怎么感觉她最近老问这句话。

王易琛侧目,勾起唇角:“几天不见,看看你是否胖了。”

“王易琛,你是不是欠揍?”

他挑眉。

车开了很久,温衣岁频频回头,发现不像上一次一样有狗仔跟进,反而是一片平静,安慰自己是刚才自己多心了。

王易琛把车停在一处桥边,桥边有枯枝垂条,湖岸三两人,长街也透着薄凉。

低头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长街的店铺都早早打烊,无了踪影。

她浅斟了一口水,一抬眼,就和他对视了。

王易琛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侧着身,松垮的领口露出他的喉结和半截锁骨,看得她眼睫一颤,别开眼。

“温编,我们试试吧。”

试试?试什么?新戏?

她不解,因为困倦而变得水汪汪的眼睛透着疑惑。

“试试当恋人。”

……

“咳咳——”

温衣岁暴风咳嗽,用手抚着胸口,眉头纠结得都请出了抬头纹,像看个外星生物看他。

“不要。”

但她还是干脆地回答。

“说说你的理由。”

这还要理由?

他要是穿越回她的大学时期和她说这句话,她可能下一秒已经躺在他家沙发上搔首弄姿等他了。但是现在的她是二十六岁的她,是和他相处了很久的她,没有冲昏头脑的热情,也没有一成不变的爱意。

她酝酿了一会儿。

“我对你只是曾经有过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不是可以谈感情的喜欢。如果你只是想要一段感情,玩一玩,充实你无趣的生活,我不奉陪。如果你要说你是认真的,那你再想想。我们各自都不在同一个世界里,你觉得你能和我走到最后吗?我记得你曾说过三十岁前为了粉丝不恋爱。王易琛,我承受不住舆论,承受不住那么多人的指责。更何况,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你喜欢我。”

王易琛缄默,深邃的眼睛审视她无处安放的眼神。

“我送你回家。”

温衣岁的拇指紧紧掐住自己的食指肉,痛了也只是紧了紧眉心。

“嗯,谢谢。”

她扪心自问喜不喜欢王易琛?

喜欢的。

曾经的喜欢,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不是可以谈感情的喜欢。但现在不是了,现在她知道自己的心时常被他牵动。

他把她从湖水里抱上岸,当着众人把她带回自己的酒店房间,凌晨睁眼时看到的低头书写的模样,甚至是清晨醒来时他拘在沙发上的睡姿。

都很特别,突如其来地闯进她的世界让她习惯于他的存在。

她很清楚地知道表面之下真实的他不是荧屏上一副好好先生的天真模样,也知道他和自己曾经幻想的相差甚远,但是这样的他似乎才是她喜欢的他。

但是他哪怕再问她一千次一万次,她也还是会拒绝。

她感觉不到他喜欢她。

更想象不出他们能走多远。

在十几分钟无声的思绪后,王易琛送她到了租房的楼底。

她呆呆地坐在车内,还有些神游,王易琛已经走到了副驾驶的一边,拉开了车门。

温衣岁被冷风灌得醒了神,抓起包包把脚伸到地面准备走出去。

王易琛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抬头,看到他没有穿外衣就下了车,脸上的皮肤被冻得惨白,鼻子泛红,有些狼狈,英挺的眉毛汇聚成风峰,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他低头,深深地弯下腰,冰冷的手不经意擦过她的脸,一张脸挨得很近,近到温衣岁能数清他的睫毛有多少根,能看清他被冻得水润的眼眶。

王易琛笑了笑,眼睛弯成细长的月牙,在寒风中声音没有一丝颤动。

“你又怎知,我不喜欢你?”

话音被呼啸而过的风吹走,未等她反应,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眉心,轻柔地化开眉间的那道丘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