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1 / 2)

温衣岁掰手指数着日子,这小小二十几天竟仿佛有小半年那么长。她每天都把打包好的行李箱翻出来重新整理一遍,又原封不动地塞回去,时而看看日历上画着圈的日期。

她虽然去过北京几次,旅游、工作、看朋友,但这次总归又有点不同。

春节期间的杭州恍若一座空城,出门走一趟,连大马路都是空荡荡的,每隔几秒才有一辆车开过。沿街的店铺也关了不少,一扇扇冰冷的铁门耷拉着脸。

大年三十的晚上,温衣岁和妈妈温冉一起去到外公外婆家吃年夜饭。虽然只有四个人,却摆了满满一桌。一家子从上午就开始准备食材,愣是做到了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温衣岁一边帮衬着干活,一边掂量着四个人的胃口。心想,依照外功外婆节俭的生活习惯,明天估计又会吃着今天的剩菜。

饭后要散去的时候,温衣岁乘着外公外婆不注意,偷摸着把菜揣自己包里带了回去,留下了一个红包。等到家了才嬉皮笑脸地打电话给他们,叮嘱他们新年一定要吃新鲜的菜。

凌晨,温衣岁趴在电脑桌前,通过电脑看春节联欢晚会,窗外烟花爆竹声接连不断,这儿刚落,那里又起。

她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睡了会儿,被惊醒了,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抱着枕头翻箱倒柜总算是找到了仙女棒。

外头的冷风还在一阵一阵地刮,她只在睡衣外披了一件羽绒衣就下来了。

单元楼下有几对小年轻甜蜜蜜地靠在一起放爆竹,她缩着脖子看了会儿,很不是滋味儿,瞬间觉得更冷了,冬天还是残酷的。

她走走又停停,找到棵颇为壮观的树,仰着头赞叹了会儿,在树下拿打火机点着了仙女棒。

看着眼前滋滋发出声音的亮黄色发光体慢慢变小,一时想不到除了“年年有余”“身体健康”以外的新年愿望。

她打了个哈欠,吊儿郎当地对着仙女棒鞠躬说:“祝家人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平平安安,祝王易琛早日变成我老公。阿嚏——”

——

才感受了没多久的新年气氛,忙于生计的人就已从家乡回杭开始工作,准备迎接新年第一批游客的到来。

断桥、灵隐、静寺,冬天的景色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杭州萧山机场。

温衣岁身后拉着一个宝蓝色的行李箱,背着两个包,一个双肩、一个斜挎,在航站楼之间穿梭。

今天她也要启程飞往北京,提前去熟悉片场。

温衣岁其实不太喜欢坐飞机。

在飞机上的每分每秒她都会觉得有些恶心头晕,下降时耳鸣产生的剧烈疼痛也总是让她想去撞南墙求一死。

两个多小时的旅程结束,才走出机舱,她就小跑着到厕所去吐了。

北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偏巧今天就下了。

她一出机场就被眼前淅淅沥沥串成珠帘的雨花整懵了,忍着没爆发的心情瞬间变得崩塌,气得把行李箱一扔,恨不能像个孩子一样在大街上撒泼。

一路拖着快要虚脱的身体又在路上折腾了三个小时,才到她自己租下的公寓。

虽然剧组人员有合租的宿舍,但是温衣岁比较介意和很多人住一起,便委婉地自掏腰包,请北京的朋友帮自己短期租下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公寓。地理位置有些偏,但好在通地铁,还算方便。

温衣岁吭哧吭哧地提着行李箱爬到六楼,一进屋,就壁虎一样趴在了床上,也不管自己的裤腿上是不是还沾着雨水。

她把脸颊贴着床单,脸颊上的肉鼓了起来,微张的嘴也向啄木鸟一样凸起了唇,她呆呆地睁着眼,看玻璃窗外的天空。

感叹一句生活不易,追星不易。

天色渐渐变得紫红,街上的汽笛声格外清晰。

“啊——”

她毫无生气地嚷出这一句,咸鱼拍打背鳍般伸手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眨了眨眼,五点。

五点的天空已经黑了,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路上各种车灯闪烁着。

为了生活,为了偶像……

温衣岁在心里喊起口号,心一横,一头栽进洗手间冲澡化妆。

两个多小时后。

温衣岁站在饭店门口抖了抖折叠伞上的雨水,收好放进塑料袋再揣进包里,低头一看自己刚穿上的裤子和风衣都湿了半截,再一摸头发,也是湿的。

她正想哀嚎一声以示悲愤,手机铃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副导演。

温衣岁侧过头接起电话,用手指捋着湿透的发尾。

“林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