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柯道:“这我也好像听过,但是天君生母好像已经归天三百年了,那钟早就没人敲了。”
离焱道:“但是那钟还在,可以一试。天君功力远在毕轩之上,他想出来,毕轩也关他不得。虽然他厌恶纷争,但并不是完全不管天界死活,若他知道九重天已大乱,想必便不能容忍毕轩下去了。”
玄柯道:“也只能一试了。”
雪凌在一旁默默听着,并插话。因为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
只是因为这次出来,他才知道玄霜洞外面的世界原来这般庞大。这世界有如此多的流血动乱,如此多的冲突不安,又有如此多的神仙鬼怪,如此多的故事与传说。而他以前待在自己的小小山洞中,虽想过外面世界的繁杂,却也没料到这里有如此多的难以想象。
以前的他认为与世隔绝的自己如空谷幽兰一般纯净高洁,可是现在他想到那时候的自己,总觉得有种无知的封闭而不自知的高傲。
站在身旁的离焱头发散乱,脸上沾着没擦干净的血水和泥巴,白色衣衫上也凝结着干涸的血渍和污泥。雪凌看到他的眼睛,那种眼神显示着他正历经沧桑,但能够沉淀情绪和故事,看来依然透彻干净。雪凌不由地从心底地认为他有着不可亵渎的高洁灵魂。
雪凌站在他身边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又很想去找条小河看看自己现在的眼神,是不是也是这般有深度的纯净。
玄柯扯扯雪凌的衣角:“愣着干嘛?快走啊。”
等到他们到得元清宫,所幸宫里冷清,还没被毕轩派人占据。
玄柯站在那一个有一层楼高的巨钟前,道:“要怎么敲?”
离焱道:“你知道天君生母归天那日,这钟声是怎样的吗?”
玄柯道:“不知道,那时我还没成仙呢!”
雪凌低头抿嘴,他成仙倒是有三百年了,可是他连天君有生母这回事都不知道。
离焱道:“那日钟声响了九下,因为天君生母活了九百岁,节奏是三二三一,因为天君生母三百岁时成婚,五百岁生得天君,八百岁时天君即位。”
玄柯道:“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离焱道:“那时我在元清宫做天君生母的葬礼。”
“哦……”
玄柯试着想要敲那钟。
离焱道:“你让开,我来敲,你敲不动的。”
玄柯道:“那我们一起敲。”
离焱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
钟声响过九下,天边的云霞在悠远的回响中越飘越远,玄柯等了一会儿,有些忐忑道:“要不要再敲一回?”
离焱道:“不用了,他听得到。”
半个时辰后,天君终于出现了。
他道:“是你?”
离焱道:“是我。”
他道:“有何事?”
离焱看着他,眼中不知是一片冷淡,他道:“魔族入侵九重天,众仙惶惶,不知天君在何处清闲?”
天君面上露出震惊神色:“什么?”
离焱冷笑一下道:“为与魔族作战,已有数万天将殒命,百万兵马伤亡,天君您可知晓?”
未等天君回答,他又道:“做一天和尚还要撞一天钟,请天君也做些该做的事。不要总让我觉得劝您做天君,是做了错事!”
“什方山那里还在有魔军进攻,我先去那边了。”
说罢,他便转身而去,只留天君独自在元清宫的巨钟之下,默默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