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焱在没有自己徒弟骚扰的时候尽情享受着独居生活的乐趣。他唯一的不满就是青瑶为什么不住在广莫谷,那么大老远的天天跑来跑去的该多辛苦啊!
在约莫半年的时间里,他已经习惯了给青瑶留个门,就早早收拾沐浴上床睡觉。如此他未起时青瑶已离开,他睡下后青瑶才回,多日不见,颇觉清静。
十二月的焦山,依然草木繁茂,山顶之上更是温暖宁静,一片无人趋近的美丽仙境。离焱盘腿坐在榻上,面目一片安详,他吐纳呼吸,修习心性,仿佛身处明澈琉璃之中。
然而,在一片透明之中,似乎总有一条细小的,黑色的目光在某处偷偷窥视着他。
那样一条沉默而窥伺的目光,他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看着他。在每次他想要忘却的时候,在某个角落,如一条影子一般,悄悄溜过。
他试着抓住它,却在一转身的瞬间已无从寻找它的踪影。
……
“谁?”他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可怜兮兮的小草人站在面前。
“师傅……”那小草人开口了。
他仔细端详,这才发现面前一身乱草,满脸沙土和大包的小人竟是自己已两个月未见的徒弟!
“你这是……”
没等他问,青瑶开口道:“师傅,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这……”
“师傅您觉得我们一定要练风术吗?”
“这个嘛……”
“那师傅您会风术吗?”
离焱伸手使出一个法诀,只见窗口一片屋瓦嗖的一声飞到了他手里。
“会一点点。”
然后他看到如同被狂风暴雨打击过的鹌鹑一般的青瑶突然咬牙握起了拳头。
“师傅能做的,我一定也能做到!我要继续加油!”
说完,她一阵风一样走了。
离焱默默地看着屋里落下的几根茅草。
风助火势,学会使风,对于火术更是会如虎添翼。
但是,其实他觉得也不是一定要学风术的。
毕竟,他当年在广莫谷练了五年也就学会了这一招……
一年以后,梨树结过果子,又开了一树洁白的花朵。然而广莫谷的主人还云游在外,未曾归来。
主人最小的徒弟小飞璎嘴里开始几个字连着的说话了。不过她说的最顺溜的一句话还是:“青青,笨笨……”
因为青瑶在这一年里微乎其微的进步,她持续地遭受着她牙牙学语的小师妹的嘲笑。
井厌已经多次警告过她不要老是激怒苦闷的师姐。奈何这小胖丫十分不懂得同情弱者的高义,只要一看到她师姐郁郁寡欢的样子,她就会故意挑逗一般吧唧着小嘴来上一段:“青青笨笨……笨笨青青……笨笨的青青……青青的笨笨……”
青瑶则每次都毫不示弱地回应:“飞璎尿床,尿床的飞璎……”
小胖丫听到此处,总会又是愤怒又是羞愧地撅起嘴,寻求井厌的帮忙。
井厌则像一碗水端平的家长一般,每次都会在问明原委之后,毫不留情批评飞璎一顿。
飞璎每次都自作自受地被训斥一顿,然而在一刻钟内将此事忘却,在下一次又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青青……”
青瑶一见她张口,立刻开始回击:“飞璎……”
终于有一次,井厌啪地一声将饭碗放在了石桌上,他瞪着眼睛道:“青青怎么了?!飞璎又怎么了?!”
飞璎被吓了一跳,硬生生把后面两个字憋回去,她察言观色地眨巴眨巴眼睛,乖巧道:“青青好漂亮……”
青瑶听此一言,也十分乖觉道:“飞璎好可爱的。”
井厌道:“这才像话,以后不准再提到笨和尿床了,听到没有!”
飞璎和青瑶便一个个低头乖乖道:“是,师兄说得对。”
然而青瑶的旋风术学习情况始终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进展。她感觉在面对有关风的诀语的时候,自己的一次次练习如同白费一般,丝毫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就仿佛是有什么在她身上围起了屏障,让她的意识无法与风沟通联系。
风口的风势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将青瑶狠狠扑打在地。
每此被风吹倒后,青瑶总是垂着头,梗着脖子踉踉跄跄地从风口爬起来,仿佛古神话里与恶魔战斗到最后的勇士,身影里充满了悲壮与不屈。
“青瑶……”有人叫她。
正在拼命与狂风作战的青瑶抬起头,看见重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风口旁边。
“重叶啊,你来干什……”话还没说完,一块大石在小型飓风的吹卷下当胸朝自己砸来。
青瑶吐口血,整个人被大石死死压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重叶立即走过去道。
青瑶仰头朝他笑笑:“没事,刚刚离得太近了些。你有什么事?”
狂风依旧吹着,重叶看着青瑶狼狈不堪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设计好宝剑的样子了,来拿给你看。”
青瑶扒开脸上的纷乱的头发道:“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