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后台鱼贯而入十多个戏子,衣着各异,貌似是集市的样子,那少年眼珠转了转,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出来时手里多了各式各样的荷包,台下众人亦看得明白,这少年演的分明是先前那小男孩儿长大后的生活,几年的“锻炼”,于盗术上又尽一层,
又见台上走来一白胡子老头,背着草帽,拄着根藜杖,须发皆白,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几分仙气。
老头儿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色泽鲜亮,一看便非凡品。少年在角落里觑见,走上前去,打了个问讯,瞧两人动作,似乎是在指路问路。那少年问明了,待要离开,故意踉跄一步,往那老头儿身上一扶,众人明白,那少年是“出手了。”
那少年果真得手,摸着玉佩正窃喜着,忽地发现自己身上的银票全都不见了。而另一旁儿,那老头儿正瞧着一把银票捋着胡须满意地笑着。
少年大怒,一掌打向那老头儿,那老头儿哈哈一笑,转身避过,背负着一只手,只用右手的藜杖与少年过招,少年如猛虎,动作生猛,老头儿却似仙鹤一般,动作优雅,片刻下来,少年已是汗如雨下,老头儿却是怡然自得,那只藏在背后的手,倏然而动,如幻影一般,时不时向少年拍打一下,少年知道遇到了高手,瞧着那老者片刻,忽地跪下地来,那老者沉吟片刻,伸手扶起了少年,只听那少年激动叫道:“师父!”
台下众人均看得明白,这是演了了出“拜师学艺”的戏。
李小虎抱着双臂,看到这不由想到了布依,好奇道:“布姑娘学到这身盗术,想来也是有一番不小的机缘吧?”
布依自屠杀之后的经历,与秦放相处的这段时日,大部分都已告诉了秦放。听李小虎问起,布依回头看了秦放一眼,微微一笑,道:“我从妓院逃出来后,也没什么谋生手段,便在街头要饭,后来么,得一好心大娘指点,便跑酒馆跑了去,好说歹说,才在酒馆做起了跑堂的。”
酒馆里跑堂的,大多数只用男孩子,耐不住布依软磨硬泡,再者那酒馆老板瞧着她也是聪明伶俐,便答应让布依试干一个月,这一个月,不给任何工钱,只管她一天三顿饭,饶是如此,布依已分外满足,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在酒馆卖力干了起来,她眼神活,做事麻利,嘴巴又甜,颇得酒馆上下认可。
只试用了半月,酒馆老板便决定正式聘用她,甚至给她预支了半月的薪水,让她买些新衣服。布依与秦放讲到这段时,曾感慨道,那是自屠杀后她最幸福的一刻,但这幸福又是心酸的,她拿着那贯铜钱,在大街小巷转了一圈,却不知道买些什么,转转悠悠到了最后,却是全部买成了纸钱,在无人的陋巷,烧了个精光,放声痛哭。
布依当然不会将这段讲与李小虎,只道:“我在那酒馆,一做做了半年。”
李小虎忍不住道:“做的挺好的,怎么动了……”他本来想说邪念,话到嘴边改口道,“动了心思,改行了呢?”
布依哈哈笑了笑,道:“我倒没想着改行,只是事不由人嘛。那天店里两个伙计请了假,就我跟另一个跑堂,偏偏店里还分外忙,好不容易快打烊了,一个醉醺醺的客人叫嚣着自己的钱袋丢了。”
那客人是县令的外甥,仗势欺人,分称是店里的跑堂拿了他的钱袋,酒馆老板维护自家酒饭声誉,先声明绝无此事,又表示发生这等事,他也替那客人感到生气,可以免去这顿酒钱。可惜那人非要搜身,当众将另一个跑堂的剥个精光,见没发现什么,又来剥布依的衣服。
布依是个女孩子,如何能受此屈辱,她后退躲开,被人强行按住打了一巴掌,酒馆老板为了维护她也受了两巴掌。那人见布依长的倒也不赖,称丢的票子有一百两,要把布依绑回家做丫环赔偿。
酒馆人当然不依,围观的人也都愤慨不已,但因那人权势,谁也不敢作声,至于报官,那更是不能想,曾有个寡妇被这人调戏报官,那县令维护自己的外甥,非把寡妇判了个不守妇德□□良人的罪名,给卖到勾栏院去了。
听到这,李小虎等均脸现怒色,李小虎抽握着佩剑,怒道:“一个区区县令的外甥便可目无法纪仗势欺人,那是什么县,我李小虎今天便去切了他的脑袋!”
布依哼道:“我等着你?嘿,那县令我早教训过他了!”
秦放脸上愧色一闪而过,这种神情,在听布依讲自己过去际遇,每每听她遇到为难伤害时,总会在他脸上出现,眼下虽是第二次听布依讲到这节,他还是感到愧疚,心中也愈发觉得对布依亏欠。
李小虎急道:“那畜牲呢?他把你绑进家里,有没有……”他本来想问布依有没有受到侵犯,但贞节相当于一个女孩子的生命,况且又守着秦放,他怎么也不好问出口。倒是布依接口道:“侮辱?”
她嘿地一笑,道:“那王八确实兽性大发,只可惜不经打,我一拳过去,就把他打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