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施号令之人正是句璲。
子宇和萧缺挥起兵刃,身前箭支纷纷斜落,其中更有一些斜而不衰,反向那些伸弓搭箭的墨黎武士飞射而去,最前面一众墨黎武士瞬间死伤一片。
句璲匆忙下令示意大家暂且止箭,稳住阵脚。
萧缺蓦地咳出一口鲜血,想是伤后用武,血气侵肺而致。
句璲这才看到其中一人是萧缺,他满面堆笑,拱拱手道:“原来是萧军使,失礼失礼。今夜擒贼,原是计成划定之事,未想到萧军史从旁侧助,实感幸之。哎呀,乱箭无眼,差点误伤自己人,还望军使勿要见怪。”
正说处忽然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什么物什,低头一看,吃了一惊,方才他全部心思都贯注注在子宇和萧缺身上,竟未察觉何时石巡守已被自己踩在了脚下。
看到石巡守被自己踩得龇牙咧嘴、满面涨红的样子,句璲连忙撤了一步,把石巡守从地上扶起,还未问起是何缘故,石巡守已是“呜呜”呼喘,但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句璲便即明白,伸手点正他喉头关节,只见石巡守张嘴吐出一口浓血,呼呼地道:“得亏句大人来得及时,属下拼死拖延,让这贼子尚未走远。萧缺那厮吃里扒外,大人不可饶了他……”
句璲示意他闭嘴,言道:“石巡守受伤了,来人把他扶下去。”
两名武士迅速抢到跟前带走了石巡守。句璲抖了抖袖上尘土,接着又道:“还请萧军史歇息静养,这贼子,我们这些下人处理就是了,累得萧军史也为擒贼受伤,那是我们的不是了。”
萧缺一言不发,只是向子宇道:“我帮不了你了,今夜围栅千重,原是等你敢闯宫而已,只怪你不该来此。”言毕他穿过了重重武士,没入夜色离去。
萧缺甫一离开,顿时满场想起弓弦张拉之声。
子宇瞥过众人,冷道:“原是埋伏如此,只是就凭你们想擒下我,也得做得到才行。”
句璲嘴角一扬,“唰”地拔刀出鞘:“临死之前好好地叫唤吧,前日竟然给你跑了,今晚我会亲自捉住你这只野狗!”挺刀飞扑过去。
众武士看见句璲竟是单刀直入之势,显然是要独建战功,故而均引箭不发,从旁围住。
刀锋既至,子宇长剑一转,正迎直刺。句璲眼见子宇躲闪不及,还道一击得手,未料他人还在半空,去势未尽,胸口已突觉寒意岑岑,无暇多想,连忙变势横刀,饶是有惊无险避过子宇剑锋,但气力也已泄去□□。
子宇见句璲飞身来抢,空门大漏,早已料定自己虚刺一剑他必会横刀抱守,气力不继,于是乘其疲怠,挥使天玄剑法狂攻猛进,瞬即剑影倾泻,洒出万千光点。
句璲格挡不及,兼且一口气没有回过来,只得连连躲闪,转眼狼狈退出十多大步,始得还上一刀,将身形站住,所幸此时夜沉火暗,否则不免要被许多人看到他已是衣衫破口无数。
众人眼见句璲被子宇打得连连倒退,也不禁一时齐喑,蠢蠢欲动。
句璲几日前在墨黎断澜面前已经举头无面,此时当着这许多手下,又怎能甘受此辱?他句大人在墨黎宫的威望亦非凭空浪得,于是只当自己擒贼心切,一时大意,才给了对手可乘之机,当下收拾十二倍精神,又向子宇攻去。
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大噪。句璲长刀挥得呼呼生风,满场凛冽,众武士一齐喝彩。
子宇虽不知这持刀人姓甚名谁,但知他在墨黎众武士中地位甚高无疑,当着满场喝彩之声,豪情顿起,陡然卷起千重剑浪,向着句璲奔袭而去。
直欲一剑斩下立威,更不留余力。
只要这一击成功,墨黎武士必然瞬间失去大半士气,也只有句璲咕噜落地的头颅和飞溅的血水,能够在一瞬间震慑住墨黎武士,他只需这一线时机,便有机会更快地脱身重围,去救寒雪。
在那瞬间,众人只觉眼前落花,随之便是一记闷雷触地。
句璲拼死防住了子宇全力一击,他在子宇的剑劲里倒飞出去,嘴里兀自射出一股长长的血焰。
一众武士仍是当场愣住了。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喊道:“射箭,快射箭!”
霎时间万箭齐发。子宇凌空飞渡,犹若乘云。箭雨上天,又落下来,墨黎武士死伤纷纷。
眼看追之不及,句璲在昏死过去之前,拼出最后一口气道:“结阵,结阵!”
无数诡异的墨黎武士从不知名处喷涌出现,由沟谷中,自平地上,从树梢里,起于殿墙之侧,累于山岩之顶,埋在云空之间……其众为数九股,每股均有九人,人皆披发短眉,却又面无五官,令人观之骇然,其众或携长兵,或持短刃,天罗地网般将子宇聚拢其中。
“九幽觉魔”阵,是黎宗失传之阵。墨黎断澜将这失传绝阵重现人间,自是要对付一些棘手的厉害角色。
不过今夜句璲是只得施出这杀着来截住子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