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要去哪?”鹤伯看出沈鸿禹要离开的意图,甚是不解。
沈鸿禹眸色如冰,边走边道,“夫人不舒服,我要去看她。”
卧房之中,祁璐合衣侧躺在床上,像是已经熟睡。
沈鸿禹走过去将她小心抱起,让她躺进去了些,接着将素琴、文蓉二人叫进来。
“素琴去跟万大厨商量今晚的菜品,从今日起,到夫人身子恢复,都只许夫人爱吃的。文蓉去打盆水来,我给夫人洗脸。”
素琴看祁璐面色发白,嘴唇也血色尽失,不禁轻问道:“将军,用不用把大夫请过来替夫人看看……”
“不必。”沈鸿禹从容而笃定,“夫人的病,大夫看不好,还不如街面上随便一碗绿豆汤。”
绿豆汤?
素琴听得怔住,默默有些担心将军的神智。
后厨之中,万大厨自来到沈府就没有休息过。他找鹤伯了解了些情况,然后就开始做来福和阿吱最喜欢的鱼糕,打算做成祭品替夫人送送忠犬。
做到一半,听人说那只死了几天都已经开始发臭的狗居然又活了,压根没想着要去看稀奇,只加大了手上拌和鱼茸、五花肉与蛋汁的速度。
活了好,活了还能尝尝他的鱼糕,让他知道他做的有没有前头李大厨做的味道好。
素琴来传沈鸿禹的话时,万大厨的鱼糕已放入锅中在蒸。灶里旺旺地烧着火,厨房里的温度让万大厨整身都被汗打湿了,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累似的,擦了汗、洗完手又开始忙活东家的晚饭。
夜幕彻底降下时,一直待在谷生屋郑芷菲吃上了新鲜的鱼糕。她夸了一句好,“就是味道有点淡,盐放少了。”
旁边有家丁主动给她解释,“夫人说,为了来福和阿吱也能吃,特意让厨子少放的。”
“哦。”郑芷霏便朝还躺着没动的来福抖了抖手里热乎乎的鱼糕,“你再不起来,我把你的饭都吃光。”
夜凉如水,沈府寂静一片,而祁璐的梦却是惊天动地。
她处在狗的视角里,将来福体会到的惊吓,以及其内心产生的愤怒和暴戾都感受了一遍。
而守在她身边的沈鸿禹一夜未合眼。
他独自吃过晚饭后,祁璐就开始发烧。她的脸烧得通红,浑身上下一滴汗都没有,且温度一路攀升,大夫过来时探了下祁璐的额头都吓了好大一跳。
素琴、文蓉帮忙给祁璐冰敷,终于在天边现出鱼肚白时,祁璐大汗淋漓,高温退去。
天亮后不久,周老爷和周大夫人赶来,却没想到祁璐居然病倒了。周老爷以为是自家女儿心性脆弱,周大夫人却攥紧了帕子,眸色略显阴鸷道,“得罪我们璐儿的人,都得死!”
“是!姑姑说得没错!他们都要死!”郑芷霏从后头赶来,正巧听见周大夫人这一句,便怒发冲冠、浩气凛然地接话道,“等来福痊愈了,我就带来福搜城!筑县找不到我们就去莨县、攸县、景县找!再找不到,就找遍整个菁州!菁州找不到,就全国境找!不怕弄不死他们!”
周大夫人紧紧拉过侄女儿的手,心潮澎湃,“要是有人看见了那些凶徒长什么样子就好了!”
以他们郑家遍布国境的势力,还真不怕找不出这群为非作歹的东西!
气愤归气愤,周大夫人眼下最担心的还是女儿的身体。
她已经打定心思要尽快去附近几座神庙都拜一拜,然而人才走到沈府门口,忽的听见文蓉来传话,说祁璐醒了!
“璐儿!”周大夫人疾呼一声,飞奔而去,差点撞倒了她身旁的周老爷。
祁璐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画画”。沈鸿禹拦她,她一双眼睛瞬间就红成了兔子,“来福不能白死。”
沈鸿禹好心疼,即刻就松开了手。
祁璐就着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一点精神,洋洋洒洒画了三张人像。最后一人的头发画到一半,她又昏睡过去,面无血色,浑身冰凉。
周大夫人帮着七手八脚把祁璐抬回床上,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脑子里忽然横生“回光返照”四个字,便成了欲语泪先流的画面。
眼看着在沈府也帮不上什么忙,周老爷夫妇望着沈鸿禹眼底的淡青色劝他保重身体,就先回去了。
回周府的路上,周大夫人这才放开了哭出来。周老爷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一边拍着周大夫人的后背安慰她,一边幽幽地叹息了一句,“这孩子福薄啊……”
“不会的!”周大夫人猛然收住眼泪,“我们家璐儿是天降福星,有天道相佑!哪可能就这么轻易夭折?兴许是天老爷最近要忙其他的,没顾上我们璐儿……所以我要去拜神,观音、土地、关公都要拜拜!要让天庭知道璐儿遇上事了!”
“好好好,那我们这就去拜。”周老爷说着就命车夫改了道。
他们离开筑县后不久,沈鸿禹也离开了家。他拿着祁璐刚画出的三张抢匪画像前往筑县县衙报官,县令当即亲自接待,师爷也忙找了人依样画下,随后发出通缉令满县城搜人。
此外,沈府还出了一张告示,写的是重金寻人。
“重金?重金是多少啊?”
“大将军出手,那还能小气得了的?”
“一千金!一千金啊!!!”
赏金令的消息不胫而走,河阳郡太守也得了信。为了在大将军面前卖个好,太守下令全郡寻人,寻打家劫舍的贼匪,也寻杳无音讯的素锦。
紧接着,凌风镖局也先后在国境内多地发出悬赏告示。
不出几日,天罗地网布好,只等贼匪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