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会疼吗?”祁璐用巾子轻轻从上边擦过,有些失神。
沈鸿禹摇了摇头,虽然头发都被高高束起,但脑后还是有部分散乱的碎发,因为沾了水湿哒哒的,他摇头的时候便在他后颈处扫来扫去,扫得祁璐一阵心痒。
祁璐暗想,好在这人背后不长眼睛,不然让他发现自己到处乱瞟……
这个念头还热乎着,她的手就猝不及防地被沈鸿禹捉住了,“夫人发烧了?”
“没、没有!”祁璐一慌就有点手足无措,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满面通红的模样,她竟然撒手丢了擦背用的巾子,双手掌一左一右从后方捧住了沈鸿禹的面颊。
“夫人怎么了?”沈鸿禹的语气略显担忧。
祁璐定了定神,稳住乱了节奏的呼吸和心跳,随后道,“你老实点坐着,别动来动去的。现在把擦背巾拧干了递给我——说好了,不许转过头。”
“为什么?”沈鸿禹咧嘴笑,顽劣又狡黠,“夫人不是规规矩矩地穿着衣服的吗?”
“让你别动就别动,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板起脸来的祁璐活像个冥顽不化的教书老先生,“再嘻嘻哈哈的就不帮你搓背了。”
沈鸿禹安静而乖巧地将拧干的巾子反手递了过来,不用祁璐扶着他的头,他也能一动不动地直视前方,很容易就令人联想起“站如松、坐如钟”的形容来。
确定了只用面对他的背,祁璐总算是不那么紧张,她动作轻柔、态度认真地擦过沈鸿禹的肩头,柔声问,“以前在军营里的日子很苦吧?”
“不知道。”
“想想也……嗯?什么叫做‘不知道’?”
沈鸿禹轻笑,“我的意思是,过去太久,且自打遇见夫人后,增添了很多欢乐的记忆,那些苦只剩下点模糊的印象,倒真记不太清了。”
“……哦。”
明明两人还隔着半人宽的距离,可是祁璐总觉得他每一次轻笑都像是贴在她耳边笑的似的,害得她叽叽咕咕在心里默念的清心咒都快失效了。
“夫人看,”沈鸿禹指向浴桶边高木架上的一个白瓷小盅,“这就是你喜欢的澡豆。”
祁璐探头去看,只见盅内盛有象牙白色的小碎块。
关于澡豆的故事,沈鸿禹娓娓道来,“我初入行伍的那一年,因为在山林中训练时,身上的破溃处不慎沾了某种植物的花粉,导致肌肤变得异常敏感,经常发痒红肿,长出一些形状丑陋的疱。母亲和兄长到处为了我求医问药,终于得到了一个澡豆秘方。如此,才镇住我身上的毒症。尽管这毒症已多年未发,但母亲不肯让我停用这澡豆。所以尽管明知制这澡豆工艺复杂,我还是顺了母亲的意思。”
“这样才好啊。”祁璐又走神了,目光虚看着澡豆,低声喃喃。
至此,她才终于发现他也有所谓“瑕疵”。至此,她才觉得沈鸿禹是一个真实而鲜活存在的人,而并非谁精心描画的画卷里某个虚构出来的完美人物。
凭借祁璐低喃的几个字,沈鸿禹自然以为她在夸赞他孝顺懂事,声音里不由得染上了雀跃,“既然夫人喜欢,以后夫人就和我一起用这个澡豆。嗯……不行——”他忽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这配方中含有麝香,夫人不能用。”
神游天外的祁璐刚回过神,重点只落在了他的拒绝之词上,当下便无意识地脱口问道,“为什么?麝香怎么了?”
“麝香不利于夫人怀孕。”沈鸿禹一板一眼地回答。
祁璐的脸瞬间爆红,她彻底觉得这浴室没法待了。
刚想走,手又被某人捉住。
“夫人不必害羞,虽然生儿育女不急于一时,但可以早做打算,未雨绸缪。”
谁、谁要和你生儿育女!
祁璐腹诽,但终究没把这话喊出来。
为什么没说呢?
后来喝上煲成了的酸梅汤时,祁璐都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小心烫。”沈鸿禹嗔怪道。
要不是他及时拦住,祁璐这一口下去很有可能就被刚出砂煲没多久的汤水给烫得跳脚。
她戚戚地抬眼,对上沈鸿禹顾盼生辉的深邃眸子,忽然就发觉自己找到了纠结半天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能就一直这样好下去,我愿意和你……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