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瑄默了默，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她受伤’、这类的豪言壮语……”
“此等豪言，若出我口，无疑妄语。”凌华微微一顿，才道，“我不可能时刻守护于她，磨炼与险境，都是必要的。”她不应该只是他羽翼下的小姑娘，她应该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变得强大。
凌瑄能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可心中却是不尽然——话是是如此说的，一旦真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只怕就不会这么云淡风轻了。他对那小半妖是认真的吗？若是真的，那父君曾提起的劫数，便是情劫吧。
这“情”啊，还当真是谁也不放过呢……
凌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口道：“对了，你上次说查的那个人，有些眉目了。”
凌华听着，这才抬起眼，道：“可是九黎族人？”
凌瑄点头，道：“九黎自败后，实力一直没有恢复，甚至连下界的仙门仙派都斗不过。话虽如此，九黎毕竟是邪神后族，仙界也一向没有断过对九黎的监视，但在慈云山之事前，仙界根本没有察觉有那个人的存在，他更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只有短短几年的踪迹可以追寻一二。”
“是有尘世身份？还是一直隐藏人后？”凌华缓声问到。
凌瑄道：“此人名为‘姜逸凡’，面上是南黎皇帝的独子，与大宇来往时，用的是南黎商人的身份。南黎皇族本为九黎后人，但似姜逸凡这般实力的并不多见……再者，九黎族本是隐匿了多年，似他这般突然出现实在不合常理，看来有必要对他们多加留意，毕竟当年有邪神带领的九黎，着实凶悍。”
姜？他好像在她口里听过……南黎现在应该也知道了五灵珠的线索，她提起的姜公子，莫非和魔修是同一人？南黎究竟在想什么……
一念闪过，凌华又道：“五灵珠已然现世，古鹤必有所动，傲离手中的雷灵珠暂时无事，土灵珠与月儿足以牵制古鹤的目光，皇兄可自安排其他。”
凌瑄默默颔首，道：“如今灵珠有四颗已经寻到，这木灵珠怎么一点迹象也没有，可别是落入古鹤手中了？”
凌华复又低眼看书，道：“木灵珠所在，臣弟已能确定，只不过它的契机未到，还不是现世的时候。”
凌瑄并不执着问出究竟，只是眼神幽幽眺望了片刻，忽而道：“若非古鹤一心要得到这五灵珠，恐怕当年父君罹难时，我的性命也难以保全，这天君的宝座也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进入玲珑塔的方式，只有历代天君知晓。凌瑄作为天君的第一继承者，很早便开始学习开启宝塔的法诀。古鹤未能从上代天君口里得到法诀，便选择以凌瑄入手。
这个企图虽被凌华识破，但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可以治罪古鹤，尚且年幼的兄弟二人只得与之慢慢周旋。
五灵珠飞散之际，正值仙界暗潮不断之时。只因那时凌瑄已然成年，所暴露出的修为亦是让古鹤有所警惕。本以为多少会有一场恶战，但随后五灵珠很快销声匿迹，古鹤也突然安静了许多。
只是这安静仅限于表面，这些年来，古鹤的动作越发谨慎难缠，稍不注意便会落入他的圈套，虽不是危及性命的事，但若被他得手，这天君的位置也早就保不住了。
若以失德背道之名交出天君之位，那也不得不将入塔法诀一同交出。五灵珠虽然已经不在塔内，但塔中仍有许多至宝存在，更何况五灵珠随时可能现世，没有比玲珑塔更适合藏匿五灵珠的地方了。
好在这些年来，凌华一直在身边协助于他——他就是古鹤的克星，总能勘破古鹤的举动。
凌瑄想着，低眼打量于他，正好见他开口，缓声而道：“古鹤心机深沉缜密，不易抓住把柄，对五灵珠的执念亦是一种弱点，若能趁机解决他的野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言极是。”凌瑄一顿，还是道，“但不论如何，为兄希望你一切小心，尤其是照顾好那小姑娘。”即使性命无忧，也莫要轻易让她受伤。
凌华道：“那是自然。”
凌瑄看着他手里的小册子已然快翻完了，低眼又看见了紫檀盒子，不免又开始心疼，默默道：“这么大一颗东珠，你可以先将它化为一百零九颗小珠，再用其中一颗做成饰物即可，是吧？”
“……”凌华看一眼盒子，又抬眼看看他，在他满怀期待的眼神下淡漠道，“不行。”说罢，再次低回眼去。
凌瑄一手捂着心口，狠狠地喘口气，片刻直接死了心，道：“那你这次要留多久？”制练储物的法器当属基本，所需的时间不多，这么大的一颗东珠，至少也要一整日的时间。
凌华抬抬左手，手背上青光闪烁：“有神农鼎，一个时辰足够了。”
“……”啊啊啊！真是气死人了！凌瑄果断站起身，插着袖子，“要不我就先回去了，也不能老是打扰你制练宝贝。”
凌华道：“皇兄请。”
凌瑄磨了磨后牙，突然一顿，换做了好奇的口吻：“我很想知道，你借这本书的时候……对方是什么表情？”
凌华一字不答，凌瑄讨了个没趣，只得转身就走：“罢了罢了，我走了，你自己会出去的，走了走了。”
紫衣很快消失，凌华这才追看一眼，又继续琢磨册上的图画。
现存于仙界储物法器，他一个也看不上，又想着作为女儿家，她的饰物也太少了些，便想着为她做一种首饰。只是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便临时地问了百里云昭——在他们的话题结束之后。
百里云昭的表情是有些错愕，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真寻来这本册子。册上所记，理应是王妃的饰品，看上去精美而华贵。
这些并不太适合那小丫头，凌华觉得他有更合适的想法。如此想着，将册子收好，手背微闪，伸向紫檀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