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的私生子跑来京城认亲,多少人等着瞧颜氏的笑话,上次的风流债算是不了了之,这回更好,连私生子都冒出来了。
“太太,这都三天了,主子水米未尽,主子娘娘打发人问了好几回,您说这可怎么办是好?”夏莲提着食盒请示张夫人,“再这么拖下去可是不得了。”
张夫人捏捏额角:“郡主还没过来么?”
“已经打发人请去了。”夏莲十分无奈,“昨儿劝了半天没顶用,今儿个恐怕还是一般不着效力。”
“这可怎么是好!”张夫人不好为儿子抱屈,念念叨叨把茜香女主骂了个颠倒个儿,“不知廉耻的南藩□□,去祸害哪个不好,非要跑到大青的地界胡作非为,茜香的男人死绝了?”
夏莲正待接言,司称急匆匆跑进来回话:“太太,宁寿宫俞女官传旨来了。”
“快去报给老太太知道。”张夫人慌的起身不迭,夏莲见状忙道:“俞女官必是为主子的事儿过府,太太不必着忙,先去接着再说吧。”
张夫人深以为然,连衣服都没换便同夏莲迎了出来。
等张夫人婆媳朝上问了安,俞女官见礼后即道:“奉老圣人旨意来瞧齐鲁公主千岁,烦请荣侯夫人带路。”
“姑姑请!”张夫人转身留了半步,凤姐会意,向平儿使了一个眼色,平儿自去传递消息不提。
俞女官拉着夏莲一行走一行问:“世子和郡主可好?虽说郑公爷做事荒唐,终归要为几个哥儿留出余地来,你是殿下跟前的知心人,怎么不劝劝呢。”
“哪里不劝。”夏莲苦笑道,“漫说是我,推个十几二十年往上看,她认定的事儿连主子爷都拂逆不了,何况是如今呢。”
俞女官摇摇头:“老圣人也是着急,甭管怎么说都该等到郑公爷回京再行处分,且是小公主挑驸马的关节——你说茜香的贱婢怎么就这般不要脸面呢。”
凤姐暗暗纳罕,自忖小瞧了夏莲身份,连张夫人都有几分吃惊,走在前头一声也不言语。
东院见了贾萱,俞女官进了房中劝说颜氏:“老圣人说了,打发奴婢在您眼前看着,一日不听到您用膳的消息皇太后便陪上一天,万岁和主子娘娘求着都不顶用。”
“哪里能让老太太为小字辈操心!”颜氏微微抬眼,“摆饭吧。”
张夫人长长松了口气:“姑姑说的是,不拘怎么着都得等兴武回了京城再由你发落。”
颜氏不搭腔,缓缓进了一碗粳米粥后向俞女官颔首致意:“姑姑上复皇太后,天底下没有我跨不过去的坎儿。”
“您这样说奴婢就放心了。”俞女官欠身跪安,“请千岁好生将养,奴婢这就回宫复旨。”
颜氏吩咐闺女:“萱儿,代我送送女史!”
俞女官连称不敢,贾萱遵从母命,亲自把人送到东院门口不提。
张夫人只道儿媳回心转意,正想趁机劝和一番,不意颜氏转头就命夏莲打点箱笼,携儿带女搬往公主府居住。
在贾赦夫妇眼中,长媳有千般好处,唯有“嫉妒”一项教其美中不足。话又说回来,若非颜氏下嫁,荣国府哪里能得来今日的兴盛?她自己生了四子一女,完全有独霸夫婿的资本,哪怕换作凤姐那样的出身,做公婆的大约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彼此又有君臣之别。
即因于此,张夫人拿颜氏没有半点法子,眼睁睁看着儿媳搬空东院移居公主府。
这还没完。
知会了贾葵贾萱贾茂姊妹,颜氏亲写了休夫文书交予京兆府授理,京兆尹推给户部,户部又转宗人府,宗人府令是康亲王,斟酌片刻后批了一个“情理不明,当行诉讼”。
颜氏不愿计较,又命长史前往大理寺备案告离。
因为当初的要驾越诉事件,大理寺卿杨离受堂弟牵连降三级叙用,如今的主事为原任左副都御史明方。
太宗朝嫡长逐鹿,长子党的核心力量就是明方之父、已故大学士明讷,按理说义直郡王坏事后明家必要得个连根拔起的结果,可偏偏明讷早两年就急流勇退抽出身来与政敌握手言欢,大孙女嫁给了石家的长房嫡孙,明方的妻子又是康桓亲王庶女。待等当今天子坐稳了龙椅,明方不但没被清算,反而平步青云的由礼部给事中连升三级做到大理寺卿,哪怕他不是原告的姨夫,指望这样圆滑的人掺和齐鲁公主的婚讼官司也是难比登天,若是把矛盾转嫁给皇帝又显得臣下无用,再三权衡后给了一个“原告在外、暂押候理”的答复,这桩案子便教有司衙门踢球似的拖延下来,直近年底也没耗出个明白结果。
儿子公务在身不得回京,媳妇又赌气不打照面,贾赦夫妇被折腾的焦头烂额。这一日正拿玩意儿套两个孙子的话,赖大急匆匆进内回道:“老爷,茜香国王子俱贴拜会!”
“谁?”贾赦并没有反应过来。
未等赖大说话,贾茗冷不丁地插了一嘴:“就是老爷那流落在外的乖孙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