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手里抓着三洋商路,纵使没有东宫尊秩也是名副其实的财神娘娘,各府在年前收到第一笔红利,尝到甜头的当家主母都来向大股东敬酒。
金曈执着杯子向颜氏笑道:“姐,听说东南的盐商有意组商队,哭着喊着要您入一股,您应承了不曾?”
“还没想好。”颜氏没抬眼皮,“三十万两银子想让我吃干股,且没那么便宜的事儿!”
金曈咂舌:“您成!别人是拿着银子买股,他们用银子求您吃干股都嫌价低。”
“这算什么!”颜氏站起身,“怀郡王,花钱赚钱都有章法,不是任意行事的。”
话虽如此,齐鲁公主颇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本事。
“组建匪船?”皇帝瞪大了双眼,“你想做什么?”
颜氏解释道:“南洋海域有本地的水匪,又有西洋的商盗,东洋有倭寇余孽,纵着他们为患,早早晚晚必得算计大青朝的商队。”
皇帝皱眉:“你莫非不知,兵部早拟了奏折要立三洋水师,万一有所差池,将来自有他们护卫。”
“皇上,水师是官面上的东西,护卫自家商船也可,担当的还是疆防的重责,再则有些事儿不合官家出面,打个比方,万一外邦的商船遭劫求到朝廷头上,大约最终能得个耗饷买名的结果,如有自己的匪船在手,一来能护卫大青的商队,再则——”颜氏微微一笑,“可以反着抢掠水寇盗贼,外邦若求护庇,都得定点儿向大青匪船交银子。”
“山贼劫强盗?”皇帝听明白了:“你这是招安宋江讨方腊的意思——平了方腊还得兼御外敌辅打辽邦——”
颜氏点点头:“也差不多!”
皇帝犹豫道:“天子建匪船?传出去有碍世听吧?”
颜氏不以为意:“听洋教士说,英吉利王国的女主还曾亲登匪船给劫掠边国的大盗封爵,小国女王都能办的事儿,上邦天子难道做不得?”
皇帝无语:“你拿洋夷小国的藩主与朕相较?”
“您若不应也成。”颜氏建议,“把兴武的大司马削了,我自个儿能建一军水匪。”
皇帝无奈:“说说你的想法。”
颜氏简叙算计:“您从私帑拨钱,着亲信协办,这些人对外当是悍盗凶匪,于内则为心腹忠臣,就如内卫一般——虽然身怀密诏,不能轻易招摇,一应收支不走国库,全该圣上一人出入。”
“知道了!”皇帝终于妥协,“你回去列个预算条陈呈上来。”
从taizu高皇后到齐鲁公主,大青朝四代顶尖女贵人就没一个是善茬!高皇后十几岁跟了taizu,辅助丈夫赤手空拳打下一片江山,那也是沙场之上曾为将士擂鼓助威的女杰;太宗皇帝不止一次想易东宫储位,却从未生过废后另立的念头,假如现今在位的并非永泰皇帝,那也必定是以皇太后过继子身份继承大统的记名嫡子;石皇后显见青出于蓝胜了婆婆一筹,硬生生把个意气任性的皇太子掰成贤名昭著的永泰皇帝,皇子皇女统共八人,七个是中宫正出,另一个也敬重嫡母胜于亲娘——
晚间听得丈夫叙说,石皇后立时就道:“这是好事儿啊!”
皇帝本有四五分盘桓,打量一眼发妻方问:“你倒说说,是怎么个好法儿?”
“户部是大青朝的,内务府要支应整个宗室,咱们如从那上头攒私房,岂非领着头坏规矩?匪船则不同,管的好了就是劫富济贫——皇帝掏了私房亲派船队护卫大青番邦的商队,谁好意思说你什么?”最后两句话明显是临时溜出来的。
皇帝且端着:“朕是天子,四海朝拜——”
皇后翻个白眼:“又不是让你打劫番邦的商船?”
皇帝说明顾虑:“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万一派出去的匪船走邪门外道,把寻常的商队劫了,那可是后患无穷的!”
“这个也是,经是好经,单怕下面的人往歪处念。”皇后斟酌一番后说,“我给你出个主意,这事儿是大丫头首创,就叫她跟昊儿督办,东宫与齐鲁公主府各派一队主事,叫他们互相牵制互相约束,不怕捅出娄子来!”
“成!”皇帝拍板,“就这样办了!”
颜氏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劝说皇帝密建匪船,本身也没有将自己往外摘的意思,如今有了六七成的把握,极废脑力的去拟条陈,不等元夕节至,齐鲁公主府的密折便递到了皇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