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宛如天籁,石皇后大喜,扶着金曈站起来:“雪儿好了?快!请进来!”
当日颜氏触柱,被东宫宫女下死力拽了一把,虽说没撞个脑浆迸裂,终究不免落得头破血流的结果。加上事出突然迷了心窍,众人只当是伤了首脑,这才有些错用处方的意思,一直混沌了十余日方见清醒。
估量着时日养到中秋,颜氏终于起身,把那四季丫鬟喜得拜神还愿,当即安排了车驾伺候主子往大内而来。
石皇后亲出外殿,不等她行礼便上前拉人:“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总算是大好了!”
金曈打眼看去,颜氏的额头上有铜钱大小一块伤疤,纵便大难不死,到底花容残破、满月受损。
“原来四弟也在。”颜氏欠身,“这些日子多亏弟妹照管,改日必当登门道谢。”
金曈赶忙还礼:“原是该当的,姐姐能痊愈才是我们的造化。”
颜氏淡笑不语。
石皇后拉着颜氏坐在身边嗔怪道:“你既好了,打发下人来报一声,我自然出宫瞧你,何必辛苦进来?”
“不碍事了。”颜氏仰起脸,“知道您和皇太后惦记,这才赶早过来叫您瞧瞧。”
石皇后正要说话,原在上书房议政的皇帝父子闻讯赶来,皇帝欢悦不说,金昊更加激动,一把将表姐揽到了身前。
颜氏略感无奈:“太子爷,您得注意体统!”
金昊这才松手:“只要你一句话,教我以死谢罪都成。”
“我的疯病传到你身上了?”颜氏唇角含笑,“堂堂东宫皇太子说这种浑话!”
皇帝高兴地向妻子说:“把孩子们都叫了来,晌午在坤宁宫摆家宴!”
颜氏提醒:“儿臣还需往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
皇帝便道:“一齐去,母后见了你必然欢喜!”
皇太后已经出了宫门口,半路见着一行人驻足不前,抱了行礼的颜氏就哭:“你有委屈,自是我来做主,这样刚烈的性情,万一真出好歹,可教老婆子怎么活呢!”
颜氏告了罪,与帝后簇拥皇太后折返宁寿宫说话。
到了晌午,皇帝果然在宁寿宫设下家宴,诸皇子、皇子妃一体作陪,近于半酣,颜氏将推恩的诏书拿了出来:“雉子无功,不当加恩。”
按青制,封国公主的长子可荫封一等轻车都尉,贾瑚与颜氏都有大功,是以额晋贾茂子爵传袭,后加双国封秩,按理贾茗即有轻车都尉的封荫,不料东宫事发,皇帝晋贾茗为二等男爵,并封贾英轻车都尉,远远超出了两国公主的待遇。
皇帝即问金阳:“你管礼部,且来说说齐鲁公主的子女是否愈封!”
“是。”金阳站起身,想了一想即回,“贾葵为公秩世子,翌日袭封郑国公之位,原与齐鲁公主无干;早先晋封鲁国公主时圣旨明示,除荫封轻车都尉外,另加一等男作为筹功之赐,这个爵位是赏给贾茂的,此后渐次晋为三等伯,轻车都尉该是推封给贾茗,父皇降恩授晋二等男爵;鲁国公主加封齐国公主后,按制又加轻车都尉一员,父皇授给了贾英。如此算来,齐鲁公主名下的荫袭爵位全然封授,并未多授,亦未缺封。”
这笔账要看怎么算了,颜氏认为贾茂的爵位是荫封之一,金阳则表示这属编外赏赐,一通计算下来,数量问题转变为高低问题,哪怕皇帝没有因亲施恩,已是三等伯的也应降两品做一等男,封了二等男的至不济要有略低一级的轻车都尉。
皇帝微笑颔首:“这个不必议了,等你日后又有所出时再讲。”
颜氏还想争辩,夏守忠进来回道:“陛下,太孙在外求见。”
金昊小心翼翼看了表姐一眼。
颜氏遂转话锋:“似是许久不见太孙了!”
帝后都松一口气:“快叫他进来。”
皇太孙之位在诸王之上,虽是家宴,依旧要守国礼,向曾祖母、祖父母与父亲请安后就怯生生看向颜氏,软糯地叫了一声姑妈。
“一月没见怎么瘦了?”十来日间,颜氏想了许多,其中就包括皇太孙金琮。这个孩子是她一手接生,五六年间也费了不少心血,最初还是有些迁怒的,想通后又觉得孩子处境可怜,把那两三分芥蒂去了□□成,余下的也转嫁到了金昊身上。
金琮的眼中泛起光彩,跟着又唤了一声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