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答应一声,领着春兰往后院去了。
忠廉王微微皱眉:“自己养着现成的不用,遇着喜事儿往外面借,这可不像她行事的路子。”
忠温郡王并未在意:“一班戏子而已。”
忠廉王仍有疑虑。
鹊桥会还没上演,提前两日倒下了点儿小雨,颜氏果依前言,打包了许多人参、燕窝趁给太后请安的机会顺道往后殿探视久卧病榻的明太妃。
论家法,明太妃是外祖母辈,讲国法,太妃的待遇如同当朝贵妃;明太妃是不能对侧室公敌有好脸色的,颜氏并不计较,先向庶外祖母问好:“听说您不舒坦,早该过来请安的,因着事忙,竟耽搁了几天。”
明太妃冷笑道:“您是赫赫扬扬的封国公主,我们为妃为嫔的又是什么牌子上的人,值当您一看。”
颜氏微微含笑:“您玩笑了,从前都是我年青狂悖,多有失礼的地方,望您海量宽容。”
“我却好奇,大公主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见冷宫里的老弃妃。”明太妃自嘲,“便想炫耀,也该找甄贵太妃更加合宜。”
“太妃对我的成见是不小的。”颜氏瞥一眼伺候的宫女,因命秋菊,“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到外面守着。”
宫女见明太妃没有异议,这才退出了寝宫。
“看来大公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明太妃直了下腰,“我这喘气的活死人还能有什么叫您看上眼的地方?”
“怎么是活死人呢。”既已清场,颜氏也换了面孔,“如果我没记错,除了太宗皇帝驾崩前恩赏国公爵位的金昱,您可还有七个孙子好好的圈在义直郡王府里。”
明太妃瞪大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氏叹口气:“说起来太宗皇帝是真疼儿孙,临终前还记挂孙子们膝下单薄,要他们以日记年的守满孝期,不许迂腐愚孝。太子是扎扎实实守足一月热孝的,金昱倒没拘束,算算他府里大姑娘的生日,怕连太宗皇帝的五七也没出就与侧室合了房!皇上是不过问这些个小事的,皇后娘娘慈善,悄悄命宗人府改了生日报上籍册——这要传扬出去,估计必有多事的御史要上本,求皇上把金昱圈回去。”
明太妃有些明白了:“你威胁我?”
“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不干。”颜氏轻轻摇着扇子,“我想跟太妃做笔交易,您若允了,我自有法子求皇上再将义直郡王的儿子宽赦两个。
明太妃闭上眼:“我若不允呢?”
颜氏很快接道:“您若不允,只要不声张出去,金昱还是正经的国公老爷。”
明太妃扶了下额头:“好,我听着。”
颜氏即把图谋讲了一遍。
明太妃睁开眼,压着声音笑起来:“果然是先帝宠爱的鲁国公主,有魄力!有手段!”
“我是没法子的。”颜氏淡淡地说,“太宗皇帝自知骄纵诸子,驾崩前交代我相机行事,忠温郡王以经商为名替忠廉亲王在山西收拢了三百死士,骁骑营也有许多将校是藏匿未除的忠廉王党羽,虽说现在隐匿不发,终究由不得我大意,索性趁着他没效义直郡王故事先予捕杀,对他两个儿子未必是坏事。”
明太妃问道:“老六有改天换日的能耐?”
颜氏很肯定:“一旦朝中有变,祸乱朝纲者舍他其谁?”
明太妃又问:“这是皇帝的意思?”
颜氏摇摇头:“太妃该听说过,只要当今皇上的子孙坐稳龙庭,三代之内,贾家荣华不失,一旦忠廉王成事,荣国府必要一朝尽败。”
“先发制人!”明太妃盯住颜氏,“老六可是太宗皇帝的血脉!”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颜氏淡淡地说,“除他一个,太宗二孙都保无虞,留下他——后事难计。”
明太妃低眉垂目:“那你为何找上我来办这件事?”
颜氏轻轻抿嘴:“太宗皇帝的后宫诸妃,大抵没有喜欢我的,恨毒我的应该只有太妃和甄贵太妃二人,甄贵太妃是忠廉王的养母,也只太妃的话能让他信服。”
明太妃默然,良久方道:“我知道了,你容我思虑几日再做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