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压低声音:“你细想想,政儿有了爵位在身,元春便是侯爷的嫡长女,生的皇孙更有体面,日后不管英哥儿琏哥儿,还能少了富贵不成?”
贾赦不买账:“东宫大皇孙都五岁了。”
“何家能跟贾家比吗?皇太后——你能不能长点儿志气!”贾母险些捅破窗户纸:何家的最大倚仗是皇太后,皇太后年老,保不齐有个山高水低,那时候——对吧?!
贾赦冷声一笑:“老太太,荣国府传到儿子手上,已然是无以复加的富贵,瑚儿不到三十岁便是一等公爵、封国驸马,琏儿举人出身,已经是挂着四品头衔的内务府理事郎中,儿子还要如何?”
“呃——”贾母无言能对,过了良久方道,“你当对我尽孝,帮帮你弟弟和侄子侄女不成?”
“横不能拿我两子四孙的安危做赌注。”贾赦有些不耐烦,“再者说,儿子那四个孙子都是公主嫡亲的儿子,我在您跟前故作大方了,殿下那儿不点头,您又能如何?不说宫里,元春没怎样呢先开罪了顺义伯府与康亲王府,您觉得划算?”
贾母忙道:“只要你点头,公主那儿我去求她。”
公主能答应就见鬼了。
颜氏得着线报,晚上问贾瑚:“明儿你休沐。”
“是啊。”贾瑚反问,“你要出门?”
颜氏淡淡地说:“许久没进宫了,明天陪我和孩子去给老太太、皇舅舅妈请安。”
贾瑚应了:“好。”
小家庭已经是大家口,颜氏抱着两个小的坐车,贾瑚和贾葵骑马,贾茂还小,与贾萱一人一顶四抬的轿子,加上丫鬟小厮、随从侍卫、乳母保姆,乌压压盖了半条街去。
到了禁内,贾瑚领着贾葵贾茂往乾清宫去,颜氏与贾萱改坐步辇,到坤宁宫殿门口才抱着儿子下来。
石皇后头一遭见双生子,满是欣慰的说:“吃了好些苦,如今都值了。”
颜氏行大礼:“这几个月让舅妈费心不少,都是儿臣的罪过。”
“快起来。”皇后笑道,“生回孩子,怎么客套起来了?”
娘儿俩说一会儿话,乾清宫内监来回:“主子娘娘,万岁爷有旨,今日晌午在宁寿宫摆家宴,款待两位小公子。”
皇后挥手叫其退下,因向颜氏笑道:“咱们这就过去吧。”
皇太后见着俩孩子十分喜欢,赏了许多金贵的见面礼给他们,颜氏代儿子谢恩后方道:“我竟像打抽丰的,皇后舅妈赏,您也赏——做晚辈的都没有孝敬长辈,反叫长辈破费。”
“头一回见曾孙孙,这是该当的!”皇太后笑吟吟地说,“你端午送的凉席我叫她们铺上了,比内务府进的凉快好些。”
“您喜欢就好。”颜氏笑道,“这是天山冰蚕丝织出来的,夏日铺了不生蚊虫。”
“再有这样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就好,我是老天拔地的人,你舅妈又孝顺,缺了谁也没缺我的,你花钱盖大园子,眼看着有了四个哥儿,萱姐再长一轮都该议亲了,正该为他们打算。”太后拍拍颜氏的手,“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
又过一时,李贵妃、黎妃并太子妃妯娌与公主们陆续抵至,皇帝带着诸子与贾瑚爷儿仨也随后过来,向太后请安后都去看贾茗贾英兄弟。
双生子和龙凤胎在皇家都属于“稀罕物种”,金曈笑道:“姐姐是内外的能干,连孩子也这般讨喜,下回再生,说不准就是一对姑娘了。”
颜氏看了金昊一眼说道:“我可有这样大的财力预备嫁妆?”
金曈是知道颜氏家底的:“您可是妄自菲薄了。”
颜氏微微一笑:“趁着没吃饭,儿臣得向皇舅讨个恩典。”
皇帝诧异地看着她:“说来听听。”
颜氏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奏本呈上去:“这件事儿想请您恩准,日后让儿臣参决做主。”
皇帝揽奏点头:“这个容易。”因命夏守忠,“取朕的朱笔来。”
太后嗔怪:“一顿家宴也漏不了政务。”
皇帝笑道:“母后说的是。”
帝后现有儿媳四人,加上嫔妃二人、新晋的潍城公主和小公主二人、皇太后并颜氏母女,正好凑一桌。男方那边则是太子并六个皇子三个皇孙以及贾瑚父子三人,也刚好是一大桌。
颜氏瞧着特准上席的贵妃淑妃,心里是满满的同情:再高贵的侧室也是妾,李贵妃还生了皇长子,论起品级,除了皇太后、太宗贵妃和皇后外只她与太子妃略高半筹——后面的两个还是晚辈。这也是变相的生不逢时,远的不说,义直郡王的生母明太妃仗着儿子是皇长子,与甄贵太妃组成了太宗后宫的“哼哈二将”,直把皇太后的头风气出来。虽说现今撇在后殿青灯古佛三卷经书的熬日子,好歹是有过风光时候的。再看看李贵妃与黎淑妃,打从石皇后入主东宫,这两位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甭管历朝历代出了多少逆袭正室的卫子夫,鲁国公主殿下半点儿看不出李贵妃有成为唐宣宗生母的潜质。
酒过三巡,颜氏拿眼一扫,欠身向皇太后婆媳致意:“我去陪皇舅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