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莹可以理解，更知道她为什么做出这样选择：“所以是我作茧自缚了吗？”她露出自嘲的笑。

贝拉微不可查的耸耸肩，没有回答。

白莹只好摇头，幸好她早有打算：“贝拉，我理解也尊重你的选择。但也希望你理解并尊重伊芙小姐的选择。伊芙小姐，请您出来好吗？”

墙角，空气泛起无形的波纹，伊芙的身影一点点出现：“贝拉，原来萤火说的都是真的……”

“伊芙，你怎么会在这儿？”贝拉瞳孔微缩。

她猛地转头，眼中凶芒闪动，牙缝挤出两个字：“是你！”

“贝拉，够了。”伊芙声音略微颤抖，掩不住心中震动，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温柔：“不要怪萤火法师。”

贝拉收起脸上凶历，不知所措道。“我，我不是有意瞒你。”

伊芙摇头，轻轻合上眼，深吸一口气，睁眼，目光转向白莹：“萤火法师，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一切。”

白莹笑笑：“我只想安全离开。”

伊芙点头：“我明白，萤火法师，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原来贝拉默默守护了我这么长时间……”

“需要我怎么做？”

贝拉急道：“伊芙！”。

“我决定了。”伊芙打断她：“贝拉，我已经决定了。”

“可是……”

“没有可是。贝拉，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请让我知道一切，可以吗？”伊芙目光柔和却也坚定地看向她。

贝拉张了张嘴，恨恨地撇了白莹一眼，转头，不在做声。

“萤火法师，要怎么做？”

白莹心中松了口气，轻松道：“并入精神网络，就像之前做的，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心中做好打算的伊芙很配合，对于如何帮助伊芙恢复记忆，白莹早在心中推演了无数次，现在正式行动，并不困难。

人经历过的记忆经验，会分为三份，分别存储于肉体、精神空间与灵魂本源，三者互相影响，弥补补充损耗记忆，形成诸如显意识、潜意识等多层精神层面。

伊芙情况特殊，只能通过触动灵魂本源中的记忆碎片恢复记忆。灵魂本源稳固，平日所见化入其中，如同一片海滩，大多数会化为沙硕堆积，只有少部分融为海水可被动用。

白莹所要做的便是通过精神共振，通过共振形成如阳光照耀坚冰融化般效果。让原本无法动用的记忆融为可以动用的记忆。

伊芙轮回不断，记忆极为庞大。白莹唯有加强出手力度，才能加快进程。

因此，对于伊芙的精神压力极大。考虑到这一点，白莹才耐心等待伊芙记忆宫殿铸成方才行动。

这个方法并非安娜所授，其灵感出自于安娜曾给十一那一份精神修炼之法，她心中推导无数次，成功融化了部分记忆，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心中预估了一下所需时间后，白莹放开心中谨慎，决定加快速度。

却没有想到，因此竟然不知为何，产生连锁反应，伊芙灵魂本源沸腾，大片固话记忆瞬间融合，体积膨胀，如宇宙大爆炸。

为了顺利潜入伊芙灵魂本源不被排斥，在征得伊芙认可，两人精神力通过精神网络高度融合。

这瞬间的变故，膨胀的记忆碎片刹那充斥整个精神网络。

白莹脑中一涨，险些没晕过去。

当机立断唤醒月，在月的支援增幅下，却只能如怒海孤舟，小心维持，避免翻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白莹各种感知逐渐回归，她睁开眼，眼中还残留着浓浓的惊悸。

“伊芙怎么样？”猛地，一只玉手抓住白莹肩膀迫切问道。

白莹愣了一会，方才认知到眼前焦急的贝拉。

低头，扫了一眼面上惨白如纸的伊芙，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脸上定然比伊芙好不了多少。

数十万年记忆倒灌，若非记忆宫殿自动归纳，而她又有月帮忙增幅，才能保持清醒。

白莹轻轻摇头，干涩道：“记忆太多，需要一些时间整理。”

贝拉闻言神情放松了一些，她又狠狠瞪了白莹一眼，紧张地看向伊芙。

白莹摇摇头，闭上眼，整理脑中突然多出的记忆。

记忆的主人当然是伊芙，那一瞬间记忆倒灌极为凶猛，但也因此获取了很多伊芙的记忆，记忆大多零碎不成体系，但刚刚记忆倒灌时她隐约关注到香料配方信息。

时间太过紧迫，白莹自保艰难，但她还是想办法做出调整，香料调制的记忆自意识中掠过，留下存在痕迹，隐约记得其中有爱兰之息的配方描述。

记忆宫殿中查找极为迅速，虽然记忆庞大，但白莹还是很快确定了想要的信息。

果然是爱兰之息的配方。其配方大部分都是随处可见的低级材料，只要她制香等级升到中级，现在就可以做出来，她心中十分兴奋。

爱兰之息的特殊作用，白莹眼馋已久，但之前试探几次，伊芙对于香料配方极为在意，她渐渐放弃，没想到竟然无意中获取到配方。

除此之外，一起的还有几种特殊香料的配方。根据记忆都是伊芙独自研发出的香料。

独自研发？

白莹微怔，她记得贝拉曾说过她是因为发明爱兰之息而被教会焚烧。

伊芙的记忆不会作假，那……

仿佛感受到白莹的注视，贝拉转头，又瞪了她一眼。

白莹看看她，有看看坐在椅子上昏迷的伊芙，垂眸，心中有些不禁再次涌起钦佩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羡慕。

偶然的发现，让白莹对于伊芙的记忆生出浓浓兴趣。

随后整理，结合贝拉所说，以及她之前推测，果然发现许多信息。

白莹终于确定，这个世界果然是伊芙在精神空间中创造的一处特殊世界。

之所以说是特殊，是因为这处世界，并非她想想中的幻术世界，而是在源的力量下形成一处介乎于真实存在的空间。

空间的主人，正是伊芙。

结界是这个世界的晶壁，正常状态下，伊芙应该具有很强的控制力。但由于失忆，丧失了这种控制。

另一个意识派遣外来者入侵，佐证了这个猜测。

根据当年事件发生的时间，对‘源’的描述，另一个意识的生成，白莹不难联想到，同样被体内另一个意识排挤的永生之池。

天灾的降临并非54年前，而是一千三百年前，这个白莹早有猜测，后来遇到的，无论启明城副本，还是诸神陨落时机，永生之池遇难，奥术精灵遭劫，亦或者其他前世遭遇，隐隐证实了这一点。

虽然由于不同人的不同描述，开始让白莹曾为之困惑。

但现在想来，无论普通人所说的天灾、安娜口中的污秽之力、永生之池口中的本源、还是贝拉口中的‘源’指的应该是一种存在，一种可以媲美多元宇宙本源力量的同等存在对于多元宇宙的侵入，形成如今的局面。

伊芙为什么创造出这个空间，记忆中并没有，但也不难理解。

要知道当初永生之池为了不被天灾力量侵蚀同化，也只能放弃大部分力量逃出体外。

伊芙显然没有这样的能力。据白莹猜测，在伊芙获取‘源’赋予的力量同时，侵蚀也在同步进行，伊芙发现这一点，当机立断在精神之海构筑了这个世界。

一段伊芙的记忆碎片也佐证这一点，同时也解开了白莹心中的困惑。

为什么永生之池都无力阻拦的侵蚀力量下，伊芙还能够创造出这个空间，并且没有被空间侵蚀。

原因便是伊芙其实早已被‘源’侵蚀同化了，而复活的贝拉等人同样是这样的存在，本质来说，她们现在同天灾怪物相同，但奇怪的保留了自我意识。

这段记忆缺失，白莹只能猜测，伊芙意志很强，在‘源’的侵蚀下保持自我，而其他人和伊芙应该形成了类似于天灾领主的伴生机制。

略过这点，后面的事情，和贝拉所言倒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对于失忆却并非她猜测的受刺激。

天灾虽然侵蚀力量不在，但残留的影响还在，当时的伊芙又接触不到高深的魔法知识，在只有消耗没有增长的情况下，伊芙精神压力很大。

最终，为了保护复活的大家，无奈之下，开启这种轮回机制，类似独挡重取，封印大部分从‘源’处获得的力量同这片空间同化，制定规则，把整个世界的消耗降到最低，她则和大家安然生活下来。

伊芙的记忆中，她设定的规则是大家都会失忆，而贝拉不知为何竟然留下了完整的记忆，而一直维持了无数轮回。

随后的发展明了。

伊芙失忆，贝拉自以为地守护不断失忆的伊芙不断轮回。而精神空间，这个世界之外，另一个意识出现，并缓慢成长。

直到另一个意识发展壮大，贝拉的灵魂本源渐渐消耗至安全线，为了完全掌控身体，而不断潜派外来者进来试图伤害失忆的伊芙。

却没想到，由于贝拉的守护，外来者死亡逸散的精神力量，被无意识的伊芙吸收，恢复了部分灵魂本源，另一个意识发现这一点，便没有再派人来。

若没有意外，这样的僵持将持续到，伊芙灵魂本源耗尽，衰弱消散，另一个意识完全占据躯体。

这时，由于系统任务，白莹出现了。

对于这个世界的真相，系统的目的，前世无数人猜测，虽然没有确立统一，但其中几条猜测认可的人最多。

其中一条说的就是，这个世界并非单纯的游戏世界，而系统的存在很可能真的如同原住民强者所言，为了恢复这个宇宙的秩序而出现。

佐证便是玩家存在引发的系统变动，秘境副本、天灾暴动，以及论坛中隐隐提到的剧情引导任务链。

白莹此次无意间触发材料任务进入这个特殊副本，一开始她并未意识到这些。现在想来，这应该也算是一个特殊的剧情任务吧。

若没有意外，在久远的将来，另一个意识彻底完成躯体的占据，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如同现在妖精秘境，成为‘源’侵蚀多元宇宙的一枚棋子。

白莹曾无意间进入妖精秘境，救出前世应该消亡的永生之池。许是这个原因，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满足触发条件介入这场身体争夺战。

在系统的力量下，伊芙的整个精神世界实体化成副本。

一开始副本刚刚生成，系统力量的压制下，整个空间安全，当时系统的引导任务是探索副本。

若她未猜错，整个副本生成的同时，系统必然会生成相应的通关道具，散落在整个副本，有的正常状态可以取用，有的变化之后怪物爆出，如同她包裹中的鬼藤触手。

但她当时并未想到这点，一头扎进整个副本的中心城堡所在，之后又触发副本变化，被锁在城堡。

城堡中心应该是另一个意识所占据领地，二楼图书馆是这个世界实体化形成的投影，而大厅的怪物，便是另一个意识在系统力量下实化的本体。

原本按照系统剧本，她应该探索整个副本，在村庄或者其他地方收集到足够道具，然后在城堡中消灭小怪，瓦解另一个意识散落在城堡的力量，顺便爆取特殊道具，最后面对鬼物BOSS，通关离开。

但由于系统提示不清不楚，她一头雾水，打乱了顺序，先进城堡取用物品，激活了另一个意识，让系统力量放开压制，但由于她并未收集通关道具，致使完全无法对BOSS造成伤害，又离不开。

系统放开压制，不仅另一个意识所化的怪物激活，同时激活的还有这个幻境世界，她进入幻境世界，致使系统的压制力量完全撤去，恢复了精神空间本来面貌。

伊芙的记忆，这个世界之外确实是她的精神空间。

这样，后所看到的无尽白光与怪物的笑容也有了解释，毕竟对于另一个意识来说，面对弱小的白莹，却只能困于怪物体内与她周旋，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若这一切成立，那她要考虑的绝不仅仅是如何离开这个世界，而是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如何面对全胜状态下的另一个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