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刘彻走到卫青面前, 戏谑地看着他, “仲卿怎么知道霍去病骂的是军臣单于?”
卫青一本正经地回答:“匈奴与汉和亲, 却常常背弃盟约侵扰汉境, 是为无耻;军臣单于数次领兵抢掠汉民与财物,是为盗贼——所以臣觉得, 除了军臣单于, 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无耻老贼这个称呼了。”
刘彻目光灼灼地盯着卫青, 卫青则垂眸而立, 一副恭恭敬敬的乖顺模样, 刘彻只能哼哼了两声, “狡猾。”
卫青微微抬头,眼中全是温润的笑意, “去病年纪小不懂事,陛下大人大量,就放他一次吧……”
刘彻斜了他一眼, 扬声与霍去病说道:“臭小子, 就当你和朕扯平了,这事以后不许再提。你先去你姨母兰林宫等我们,朕和你舅舅稍后就过去。”
不许再提的意思不就是以后不能再和刘彻要爻简吗?一句老贼换一片爻简,明明是他亏了, 刘彻还嫌他碍眼, 让他走——他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霍去病抱着肩膀仰头目视屋顶, “请问陛下, 稍后是多久?”
刘彻刚想不耐烦地直接赶人, 却突然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自己不回答,反而笑容暧昧地低声问卫青:“仲卿,你说呢?”
卫青脸色微红,只能轻咳了两声,强装淡定地对外甥说道:“去病,你听陛下的。”
好吧,不能让舅舅为难。霍去病丢给刘彻一个“算你狠”的眼神,转身出了房间。
春陀也识趣地带人退到门外。刘彻收了玩闹的情绪,凝眸细细打量着卫青,不过是十几天不见,原应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刘彻就是觉得,眼前的卫青,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就像是一柄绝好的剑,见过血时和没见过血时,是不一样的;见过一次血和经历过征伐的,更加不一样。
一身戎甲的将军从宫殿下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向他时,他真真切切地嗅到了大漠西风的粗犷和杀戮过后的血腥气;等到卫青脱下战甲,换上天青色的深衣安安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那些粗犷和血腥气却全部都被收了起来,这个人在他的面前,始终是柔和温润的。
刘彻不久前还在恶狠狠地发誓等卫青回来他一定要好好收拾卫青,如今卫青近在咫尺,用柔和的眼眸望着他,他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无可奈何地伸出手,天子与他的将军轻轻相拥。卫青刚刚沐浴完毕,颈间露出的皮肤还带着水汽的润泽与沐浴草药的清香,刘彻慢慢收紧了怀抱,像找到食物的野兽一般用牙齿在卫青颈间的一小块皮肤上反复撕磨。
“朕差点以为你死了……”闷闷的声音中竟含有一丝丝后怕的颤抖。
“让陛下担心,是臣的错……”卫青回抱着帝王,轻声安抚。
“怎么不早点给朕报个平安?”
牙齿咬到皮肤的感觉更痛了一些,卫青赶忙乖乖解释:“臣当时深入匈奴草原腹地,不方便传递消息……”
“嗯。”这个解释可以接受,但是刘彻还是有些不爽,抬起头,带着气音的低沉嗓音转移到卫青的耳畔:“你让朕牵肠挂肚,你让朕寝食难安,你说,该怎么办?”
红晕悄悄爬上白玉般的脸颊,卫青最受不得的就是刘彻在他耳畔用气音低语,他回答的声音微微带上了一丝颤抖:“但凭陛下处置……”
刘彻轻哼了一声,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目光重新从卫青如水一样的清眸缓慢向下转移到柔软的唇,略微停顿了一会,又再向下。卫青沐浴过后新换的这身衣服是刘彻让春陀准备的,也许是因为名字的原因,卫青偏爱青色,这身衣服就是天青色的,宫内尚衣坊浆染出来的布料,颜色一如雨后天空蓝的纯正干净,领口露出来的衬衣则是浅浅的月白色,再里面暂时看不到的贴身的里衣,应该是素白色的。
刘彻右手食指的指尖按在镶嵌在卫青腰间革带中心的幽蓝色的美玉上,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暗哑,“你自己算算,你有多久没让朕替你解过这根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