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皱眉考虑了一下,“不好说,敌境作战优势在匈奴,搞不好没能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却反被对方给包圆,而且每路只有一万人,势单力薄一旦被包围其他三路来救援都来不及,非常险——不过陛下要打,老子就打,在关内憋了十多年,确实他娘的憋屈,老子宁愿战死,也不乐意总做这缩头乌龟!”
韩安国叹息一声,正如李广将军所说,陛下这次的决策实在是太险了,领兵进入匈奴境内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注意,便是死无葬身之地,韩安国自认不是勇将,这种拼命的差事,他是不愿意干的。
“李将军的胆魄长孺自愧不如。”韩安国对着李广长揖一礼。
李广摆摆手,“别别别,我李广论脑子也比不过你韩安国——韩老弟啊,你分析分析,陛下这次会让咱们中的哪几个出征?”
大家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次与其说是在派兵,不如说是在选将,兵分四路,每路带领一样多的兵,一样好的马,一样精良的武器,谁最后能够打的最漂亮,谁就能在朝中所有将军们中拔得头筹。
韩安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向后抛了一个眼色,笑道:“别人不晓得,恐怕卫建章监这次肯定是跑不掉喽!”
李广一愣,回头看了看走在最后面的卫青,他和卫青并无交集,对这个年轻人既不喜欢也不讨厌,老将军虽然一向看不起那些靠后宫女人的裙带爬上来的外戚官员,但是难能可贵的是卫青为人谦恭低调,与其他嚣张跋扈的外戚一对比,卫青就显得不那么让人讨厌。
“不能吧?”老将军不相信,“这次可是和匈奴硬碰硬,拼的就是命,又不能白手捞功劳,陛下让他去干嘛?何况他还没有打过仗,一点作战的经验都没有,去了就是白白送死,他才刚二十多点吧?年纪轻轻就去送死,陛下何至于这么恨他?”
被李广这么一说,韩安国捋捋胡子,也有些吃不准,有脑子的都看得出来卫青在陛下那里有多受宠信,每年春秋大猎,在陛下身边负责骖乘护驾的除了卫青,再没有换过旁人,沙场征战这种玩命的事,陛下当真舍得让卫青去做?再说换到卫青的角度,他也没有必要去啊,陈皇后没有被废的时候陛下就独宠他姐姐卫夫人,偌大的后宫里到现在也只有卫夫人育有子嗣,虽然卫夫人之前生的三个都是公主,但是只要有陛下的恩宠不断,下一胎没准生的就是皇子,一旦皇子出世,卫夫人封后,卫青这辈子的富贵都不用愁了,他有什么必要跑关外战场去冒险?
不过刚才众将请战的时候,卫青跪没跪?韩安国当时没有注意,现在一时还想不起来了,他想了想,又把话收了回来,“李将军说的是,我是刚刚想到陛下拿建章监出身经历和匈奴人做对比,才有此一猜。话说回来,陛下的决定,我哪能猜得准呢?”
他们几个人在前面聊的热火朝天,卫青和公孙贺在后面差不多全听到了,公孙贺瞬间也有些心痒,拿胳膊撞了一下卫青,“哎,陛下到底想选哪四位出征,你知道吗?”
卫青摇头,“陛下没和我讲。”
公孙贺惊诧,“连你都不知道?”
卫青臊得脸红,他怎么就一定会知道呢?
正说着,宫道上跑来一个小内侍,一眼看到卫青,急忙忙地奔过来,“建章监,建章监,您家里来人找您,说是您兄长卫侍中快不行了,请您赶快回家!”
卫青脸色骤变,卫长君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高烧不止,已经持续了十多天,家里大夫不断,病情却一直没有起色,他今早出来的时候大哥似乎还没有事,怎么才半天人就快不行了?
“姐夫恕罪,我先行一步!”卫青顾不得礼数,快步跑着出了宫门。
在场的人皆听到了此事,连李广都跟着摇头,“这孩子真够倒霉的,爹不要娘早亡,现在长兄也要没了。”论年纪李广是卫青的两倍有余,顺口说卫青是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妥。
公孙贺急得跺脚,“谁说不是呢!各位慢行,我也要过去看看,告辞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