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王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么些年来,他与宮九的关系一日一日越发冷淡僵硬了起来,刚刚他其实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地开口问了一下,想不到宮九竟然同意了,这真的是十分惊喜呢!
太平王的双眸一下变得光彩夺目了起来,整个人也不复刚刚那般消沉的模样,鲜活有力了起来。
宮九看见太平王这幅样子,狠了狠心,闭上了眼睛,他心知,若是今日不趁着这个机会问出来,那么以后他是真的没有勇气再问了。
“父王,我想问您一件事情!”
太平王还在激动中,他心情极好地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问吧,问吧!你我父子之间,何必吞吞吐吐,想问就问。”
宮九睁开眼,直直地看着太平王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仿佛要看进太平王的心里去。
“父王,我娘亲到底是因何而死的?”
太平王听见宮九这话,猛地站起了身,脸上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问这个干什么,你母妃她生了安宁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后来是一场风寒,人没能挺得过去!”
这话,倒是同当年外人盛传的说法,一模一样,若是宮九当年没有亲眼所见,也定然会深信不疑了。
宮九凄然一笑,到了这会儿了,还在试图搪塞他。
“我看见了,看见了……”
宮九喃喃自语,但是太平王也是听得到的,他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嘴唇抖动着,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我看见了,看见了你把剑刺入了娘的身体。”
说完,宮九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太平王。
太平王身子一震,随即又颓唐地跌坐下去,以手捂脸,不去看宮九。
“所以,这就是我们父子生份了这么多年,还有你恨我的原因。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是我没看顾好后院,丢了安宁,你才恨我恨了这么多年……”
太平王苦笑着放下了手,宮九这时候才看到,他手下的脸上,早已经遍布泪痕了。
“你都看到了啊,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你的母妃,出身白云城,我们当初相识的时候,她用了假身份,到后来,她的身世暴露了,我回府质问的时候,她承认了。承认了自己是叶家的人,是为复国而来大周的,康儿,你的皇伯伯将此事按了下去,告诉了我,他是让父王自行处置啊!可是,父王怎么下得去手,你母妃也知晓,她的身份已经被皇兄知道了,她为了你们两个,自己握着那把剑的剑刃送进了自己的胸膛。康儿,你知道,身在皇室,很多事情都由不得我做主的!”
说到最后,太平王忍不住直接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宮九在这几天中,曾经预想过很多,可是唯独没想过是他的母亲为了他们兄妹二人能够安全的活下去,才选择了死亡。
宮九不知道该做什么表示,关于母亲的记忆已经变得遥远、模糊,多年来心中的仇恨与执念,在今天都被告知是他自己错了,他自以为的仇恨都是错的,认识到这一点,宮九现在只觉得万分迷茫。
太平王一脸疲累的冲着宮九挥了挥手:“康儿,你先回你的院子去吧,让为父先在书房待会儿!去吧!”
宮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见太平王这会儿很累了,也不好再留下来了。
……
傍晚,偌大而又冷清的太平王府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盛况。整座府邸,灯火通明,府中奴仆人来人往的,俱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这府中,难得三位主子都在,而王爷也吩咐了下去,今日要好生操办一场家宴。许久没有活动的下人们,此时都恨不得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若是得了不论哪位主子的青眼,也算是有了出头之日了。
饭厅中,灯火辉煌,往来的捧着食盒的下人们,将食盒中的膳食一一摆放整齐,待到齐整后,就等此间的主人们上座了。
不消片刻,无花与小龙女相携而来,一屋子的下人只看到一对璧人偏偏相携而来,都忍不住在心底暗叹一句:好一双灵秀的佳人啊!
太平王也到了,他落座下来,看清人数,眉头一皱,问身边的人:“去把世子请过来!”
这孩子,哎!
等了没多久,宮九就到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先用膳吧!用完我有事情要说。”
饶是太平王再严肃,看见小龙女的时候,他的心都恨不得化成一淌水去。所以,整顿饭期间,他没有让身后立着的丫鬟布菜,反而一直不停地给小龙女夹菜。
“佩儿,为父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就各样给你夹了点,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幸亏小龙女是个不挑食的主儿,太平王在看到小龙女一点不剩的都把他夹给她的菜吃完了,他的脸上的笑意则是越发的藏不住了。
其乐融融的一顿饭结束之后,太平王让人撤了桌子,端着一杯清茶,徐徐地喝上了两口。
“无花……”
无花听到太平王在叫他,立马应声:“是,王爷,我在!”
太平王打量的目光在无花身上流连着,无花虽然不知道他叫自己所为何事,但是想来总归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看得出来,你待佩儿倒是一片赤忱之心,只不过,你应该明白,你一介白身,拿什么来娶这大周皇上亲封的郡主呢?”
太平王的眼神很犀利,他的话也一针见血。
还没等到无花回答的时候,就有人禀报,说是有几个身穿白衣自称南海叶家的人在府外求见。
南海叶家,想来也就只有那一家了。
太平王让人把人迎了进来,坐在上座,看着他们每个人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来了一个上好的金丝楠木匣子。
“不知各位,所为何事而来?”
太平王有些不解,这几人拿着东西来是为了何事。
那几人纷纷将自己手上的匣子打开了来,为首的那人,手中的匣子中装着的是几张薄薄的纸。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