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血腥玛丽(09)(2 / 2)

还有后面被铁链锁住的独臂女孩。

被关在箱子里只剩下身体的女孩。

呈怪异姿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

……

……

我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也是艺术?”

“某种角度而言,是。”

小安走到了对面,低头,平静地注视着脚下那个被关在箱子里的蜡像,“迄今为止,世界上出现了许多蜡像馆,其中最著名的,当属玛丽·格劳舒兹做的蜡像……哦,这个名字可能很少有人提及,大多数的人,还是更熟悉她另一个称呼——‘杜莎夫人’。”

杜莎夫人?

我莫名想到了姑妈“园林夫人”的尊称。

“全世界的名人都以能入驻杜莎夫人蜡像馆为荣,觉得这样可以流芳百世、永垂不朽。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杜莎夫人之所以能在一群同行中脱颖而出,靠的不是更加精湛的手艺,而是因为,在她的第一座蜡像馆里存在的、独一无二的恐怖屋。”

“——恐怖屋?”我看向四周。

小安却不急于解释,反而提起了杜莎夫人的生平,“杜莎夫人出生于18世纪的法国,机缘巧合下接触到了雕塑艺术,成为学徒,开始为名人们制作蜡像。渐渐的,她的名气大了些,名声也传到了法国皇室的耳中,皇室便请她代为制作私人蜡像。”

“这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差事,至少在当时,替皇室制作蜡像的手艺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杜莎夫人只是星光璀璨的天空中极为普通的一颗星星。”

“然而,那一年,法国大革命爆发了。”

“愤怒的民众攻占了巴士底狱,战火烧到了巴黎,巴黎街头血流成河,无数皇室贵族被屠杀,与皇室相关的人,都受到牵连,被送上断头台。杜莎夫人原本也是其中之一,生死关头,她的雕塑手艺救下了她一条命。作为活下来的代价,她不得不替革命党工作,用蜡像记录贵族们被处决的全过程,或者将刚被斩首的血淋淋的头颅抱在怀里,连夜制作面模。像这样的黑暗日子,她至少持续了三年。”

“革命结束,杜莎夫人带着这些蜡像,跟随丈夫永远离开了法国。第一个落脚处选在了英国伦敦。毫无疑问,当这些代表着法国大革命风云人物的恐怖血腥蜡像一出现,就在伦敦引起了剧烈反响,人们争先恐后,只为一睹他们死亡的瞬间。杜莎夫人的名字,也由此蜚声世界。”

我已经完全听傻了。

半晌,喃喃道:“所以,你也做了一个恐怖屋?”

小安点头:“是。雕塑艺术已经被人玩到了极致,唯有恐怖屋,才能追求更深层次的东西。”

我垂下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好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见我在发呆,他笑了笑,过来牵我的手,“我带你去楼下休息。”

我却猛地向后一退,躲开了他,退到两个女孩抱在一起的蜡像旁。

“……”小安脸上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依旧微笑望着我。

我转头,看向身边几近逼真的蜡像。

除了最开始的不舒服,此时此刻,还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情绪。

“怎么了,小悠?”小安开口,与其说是在问我,不如说他在鼓励我。鼓励我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你说,杜莎夫人的恐怖屋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她如实记录了法国大革命那段黑色的历史。”

“不错。”他笑。

“那这个屋子里的所有蜡像,不,还包括前面的雕塑,是不是也起着记录的作用?”

小安没回答,只是眼中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不少。

“你说,展现人体的美感,是一种艺术。那为什么,这些女孩身上穿的裙子,都是开叉的式样?”

小安仍然没回答,却抬脚,缓缓走向我。

我一边后退一边继续:“你说,姑父通过某种祭祀重生了,那当时,你在哪里?……又在干什么?”

转眼间,我已经被他逼到角落。

远处,那个趴在地上、徒劳伸着手的女孩正对着我,眼中含泪,嘴角带血。

“亏我还特意换上了你们女孩子喜欢的打扮,”小安似乎很为难,“到头来,还是变成了这样。”

变、变成了哪样?

我退无可退,眼睁睁看他走到了我面前。

“小悠,”看着我,他失望道,“你为什么,不再笨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