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云家的孩子。到底是天资卓众。若是师父如今尚在渡云台,瞧见云家的孙子这般争气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云暗没想到掌门师兄会这样讲,微微的皱皱眉头,不太想提及当年的事情。
“如今只有渡云门,没有什么云家了。青儿幼时天命单薄,令御仙师曾言青儿一生都坎坷磨难。注定了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我只盼着青儿学好了本事,不求什么扬名立万能够自保就不错了。”
云弱白闻言,也听出来云暗其实不想云青出头的意思。
如今渡云门在外盛名无二风头无两,可其实只有当掌门的云弱白清楚,如今的渡云门看起来人才济济,但实际上真正能够撑起渡云门新一辈的弟子,根本就没有几个。
便是云暗手下的冷效,令震坤手下的余良,还有辰宿殿的简书遥还稍微能够拿出手。
其他的弟子...若是真要云弱白说句心里话,就连他们当年在渡云仙师坐下修为最差弟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如今的渡云门真的可以说上一句,人丁兴旺,人才凋敝。
然而便是这各种苦处,作为掌门云弱白也只能是放在自己的心头,没法拿出来说。
云暗又何尝不知道如今的渡云门弟子天资好的不多。
可就算是这样,云暗也不想云家这最后一个独苗,也成为渡云门的那杆枪。
当初云芷给云暗写信,要云暗把云青收归到渡云门的时候,其实云暗的心中也不过是存了保护云青的心思,根本不想让云青过多的掺和渡云门内的事儿。
如今的渡云门尾大不掉,拖累太多。
便是云青这整日里根本都不和人接触的,在渡云门都能惹出一身的麻烦来。
若是以后,掌门当真抬举云青,让云青成为渡云门新一代的接班人。
云暗不知道还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在云青的身上。
因此,尽管作为掌门人,云弱白对云青的夸赞也让云暗心头欣慰。
可是这番抬举却也不足以让云暗和云弱白松口,答应让云青在明年的灵武大会上当出头鸟。
这对其他弟子而言,似乎是一个天大的馅饼。
但是经历过当年,师兄玉子秋被活活逼死的事情之后,云暗心中比谁都明白,这天大的馅饼里未尝裹着的不是□□。
当年的事情,云暗已经不想再提,也更加不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追究,或者责怪任何人。
可是至少,在云青的身上,云暗不想看见历史重演。
云弱白本来还想再朝着自家师弟劝慰几句,结果云弱白接下来的话都没有出口。
云暗便拱手弯腰,朝着同辈的掌门师兄行了个大礼。
“师弟,你我皆是师父一手所出,你这般大礼师兄受不住。”
“师兄,师弟也自知师兄看重云青,是秉着提携爱护的心意。如今咱们师门中不敢说人才济济,可是好苗子又有资历的也不再少数。
渡云门乃是六大宗门之首,这世间多少眼睛紧盯着渡云门?前日师兄你也看见了,就云青那个顽劣的性子,若当真让他当了这个出头鸟,也只怕早晚坏了渡云门的声誉。
而且云青的身上本来就有旧疾,这几年我时常精心调养着,才叫他渐渐的恢复好转。只恐他自己心事深沉,又有伤病拖着损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
所以师弟先在此替云青那顽劣小子,谢过掌门师兄的厚爱提携之意。也请师兄日后对云青顽劣多多包容。”
“师弟这话说的,师兄都不该如何应你了...哎...”
云暗的一番话,明着暗着意思是不愿意让云青多参与渡云门和江湖的争斗。
说渡云门乃六大宗门之首,不知多少眼睛盯着渡云门。如果云青真成了渡云门内门弟子中的首位,可想而知这天下,又有多少人要把目光放到云青的身上。
江湖上杀人夺宝,阴谋掠夺的事实在是不胜枚举。
如今云青星开境界,却身怀天宝虚灵这等奇世灵脉。现在暂时还能以外功修为遮掩一二,可是以后要是对上的人多了,越往高处走指不定就要被人道破身份。
云弱白不明白云暗心里的惴惴不安和对云青过度的担忧。
只当是自家这个师弟,还对当年的事情心有郁结,所以也连带着对如今的渡云门都不抱有什么希冀。
今日若是站在云弱白面前的是令震坤或者其他的殿主,可能都会把这等提拔当做是天大的好事。
毕竟代替渡云门的同辈弟子在江湖英雄面前出头,那可是意味着以后有机会继承渡云门掌门的衣钵。
这样的好事,放在其他人身上心里只怕都要乐开花了。
可是云暗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弄得本来一片期许的云弱白心头也不免怅然。
原本要是云弱白仗着他掌门的身份,非要云青力争头首,当这个出头鸟。凭云暗刻板的性子可能也就只有低头认下。
但是师兄弟一场,当年生生死死都走过来了。
现在又不是在台面上非要绷着个上下尊卑的规矩。
云弱白这个实际上只是代掌门的掌门,也不愿意为了这么一桩事,伤了师弟的心。
更何况,细细算起来。
如今渡云门还余下的老一辈之中,真正和云弱白同门所出的亲师兄弟,也就只剩下云暗,云溪然,云自怡几个了。
旁的那些师兄弟,到底不是一个师父教出来了。
表面上关系再好却终究有着不能跨越的隔阂。
云暗见自家掌门师兄沉吟了半天,最后叹口气什么都没说,心下也稍微一松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晚上玉生殿里灯火通明,累了一天的弟子们都安安静静等着云暗回来吃饭。
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师父回来,作为大师兄的越恒不得不代替师父说了声,才听见殿内一片杯盘碰撞的细微响声。
“今天师父怎么这么晚都不回来啊?”
“我好想看见师父被掌门叫去谈话了,也不知又是为什么?”
“可能多半是为了今年大比选首席的事情。”
“有可能啊,这都多少年了?不管是那殿的弟子,从来没有被选为首席的。余良还有简书遥他们每年都在大比上斗的你死我活的。
可是也从来不见掌门发话,说要选谁当首席。”
“首席弟子这事儿,当真不是那么好说的。毕竟一般被选为首席,很可能以后就是继承掌门之位的弟子。要是没有一个从各个方面,都让众弟子心服口服的人来当。
这渡云门可不乏本事好的,谁还能服了谁?”
“可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武林盛会了。渡云门作为主场,总不可能连个能代表的首席都没有吧?”
“是啊?...所以你没看今年的大比,从初场比试的时候,掌门就和各殿掌殿安坐在台上。一场不落的看...这是看什么呢?不就是在看谁有那个资格成为首席么?”
“哎...要是首席是别殿的人,想想心里可真是不甘心。以后都要被别殿的弟子压一头了。”
“瞧你这话说的,为什么首席就只能是别殿的弟子当选啊?咱们殿的冷效师兄,如风师弟哪一个不是内门弟子里的佼佼者?怎么还就一定被别殿给比下去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了。可是冷效师兄和如风师弟,到底都不如余良他们在掌门前面露脸的多。而且咱们殿的人和人比试都太持重了,一点规矩不肯犯。如何能在各殿的掌殿面前显眼?总觉得今年这大比结束了...结果可能会不尽如人意。”
“哎...吃饭吃饭,别提这些事儿了。安安心心的想想明天的比试该怎么应付吧?打斗观战这几天,真的累惨了。平时修炼都没这么累。”
因为云暗不在,所以殿内弟子们吃饭的时候,就不免窃窃私语的聊了起来。
冷效和聂如风做的位子都比较靠前,虽然大略的听到其他弟子念叨几句,但是具体的也没有听更多。
其他弟子都还在纠结大比结束,可能选定首席的这些事情时。
冷效沉默的吃着饭,想到的却是明日他即将和皓月殿的孟珊师姐对上了。
孟珊是渡云门少见的女弟子中,更少见出类拔萃的弟子。
其实力就算是和同辈的冷效,余良他们对上,也很少会落下风。
别人对上了孟珊,都在纠结输给了孟珊一届女流,下不来台怎么办的问题时?
冷效想的却是孟珊的剑法绵密轻灵,对上他的快招实在是说不出的有几分克制。
因此在明日要和孟珊对上之前,冷效满心都是孟珊和其他弟子对战时,那绵密剑招行走的场景。
聂如风瞧着冷效吃个饭还不知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一时间竟觉得没有云青这位师弟在。他和冷效相对而坐,简直要多苦闷有多苦闷。
“师父有事不回来也就算了,怎么云青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也消失不见这到底是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