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结果还是要看运气啊——他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应该有的吧。因为他突然地与前田藤四郎到了这个地方,就恰好看到了足以动摇三郎必胜战果的阴谋,他的弟弟前田藤四郎又恰好是适合夜战、机动高的短刀,这其中的巧合,几乎让一期一振都觉得三郎实在是身具天命、注定能逢凶化吉的贵重之人了。
身为织田信长的刀剑付丧神,他的运气总不至于坏到彻底才对。既然之前能从那么可怕的包围中脱身,总不至于要在勉强安全后反而丧命了吧。
一期一振苦中作乐地这么想道。
他确实是思维缜密的人,在翻过防马栅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方方面面,虽然最终能选择的做法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但在这种脑子迟钝的时候,也只是反应缓慢地回想起自己仍然存在的危机,而不是什么都不明白,只能在树枝上被动地等待着救援。
他的体温已经冷得和怀里的本体刀剑差不多,与他躯壳一样借由审神者灵力构成的本体“一期一振”贴在他的脸上,竟然让他察觉不到脸侧的是与金属性质无异的刀剑。他要拾起自己之前在转念间就已经明了的情况着实花了几分钟,但就算是明了了当下的危机,他似乎除了听天由命外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了。
等前田藤四郎回去报信,以及带来援兵……但是留在大营里的刀剑男士真的能作为援兵吗?所有的打刀以及胁差都和压切长谷部去辅助突袭鸢巢山,在设乐原的一干刀剑付丧神中还有视力到了夜间比起身为太刀的一期一振都还要糟糕的大太刀、枪和薙刀。能在这个时间段里派上用场的只有前田藤四郎与不动行光。
区区两振短刀付丧神,要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也只能用“以卵击石”来形容了……吧。
一期一振模模糊糊地这么想着,总是显得温润的双眼在意识有些不清的时候越发显得温和如水,里面在面临围攻惨况的时候也未曾动摇的、倔强的一点光芒在这时也静静地留在他的眼底。
“还有什么……是我……”
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是他能做到的呢?
水色短发的太刀青年背靠着树枝,已经连怀抱本体的力气都要丧失了。
刀剑男士在没有外力干预时能锁死那一点仅存的生机,但这并不代表这种状态会对刀剑付丧神本身毫无影响。就像他之前本体刃金磨损、刀面受到击打心铁震荡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灵魂被敲击的感觉一样,这些让他手脚麻痹、浑身发冷的的伤口至少此时并不是什么影响都不会留下。
有一点微凉的东西落到了他苍白如雪的脸上。而他的背后的大片草丛里也终于多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与地上的时间溯行军因为汇聚在一起而几乎照亮地面的双眼光芒不同,出现在草丛以及树后阴影的是犹如鬼火的光芒。在下面强光的对比下,这两簇微光并不显眼,依照一期一振可怜的视力几乎能轻易将它们无视——也只是几乎。
这正是与一开始一期一振在夜晚时见到一模一样的,属于敌短刀的双眼。
这是最坏的状况——山上,确实也有时间溯行军!
一期一振勉强摇了摇头,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在这种时候还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风轻云淡的轻忽笑容——随后,他将掌心都已经被磨得露出骨头的手搭在身后的树枝上,用力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