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说，咱们的先祖们, 可不可能没有真正牺牲？他们说不定只是在等一个重来的机会？”班岚手臂圈着迤墨, 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上小声问道。

理智上讲, 班岚觉得不可能，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凤凰一样涅槃重来；可是感性上, 他还是希望能够再看一眼已经消失了的先祖们。荒古时期的先祖们，或者说荒古时期的一切, 都能给他更为明显的归属感。

迤墨也知道自家杂毛鸟不过是问问，便也只是抬手握了握班岚圈在他身前的手掌, 回答道：“咱们走出通灵道, 寻找荒古回归的方法, 总有一天能看到这世界本来的面目。”

班岚蹭了蹭迤墨的脑袋不吭声。

这世界本来的面目啊……

“再一天。”班岚嘟哝了一句，歪头去亲迤墨的耳朵, “等衡天木过来，咱们就寻求突破。我稀里糊涂到了化神，心魔劫也似乎太糊弄人了……这番我得好好借机体悟一下。”

迤墨的耳朵被班岚弄得发痒，忍不住笑了两声, 侧过脸亲了亲杂毛鸟索吻的嘴唇，便道：“好，我们一起。”刚好他强行碎丹成婴, 强行连跳三阶修为，尽管内伤恢复得差不多了, 却始终不太稳妥。

……

一日时间飞逝而过, 班岚和迤墨这段时间轮到在混园之中休整, 却是在入定之中被一阵连绵不断的细碎的崩裂声惊醒了过来。

是班岚衣襟中的衡天木。

细嫩的枝条上荡出一阵呼吸似的波动，绵延着不断抽长；嫩绿的芽胞不断在枝桠的节点处爆开，叶片从蜷曲到舒展，铺展出来的叶子呈现出鹅黄一般的色泽，呼吸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苍翠的浓绿。

“衡天木这是要醒了？”班岚讶异地看着从衣襟处探出了尺长的嫩枝，身边的迤墨也凑了过来。

“看样子是的，”迤墨往班岚身边蹭过来一些，催促道，“班岚，你把它掏出来看看。”

班岚点点头，便小心地捏着衡天木不断伸展的枝干，把它从外袍中拉出来，便看到它不仅是在长枝桠，底下断面处也有不少嫩白的细须冒出了头……这是在长树根？

可这通灵道中的地面坚实如此……班岚迟疑一瞬，随即伸手把衡天木的枝条竖直放在了面前的地面上。对于修士神兽来说牢不可破的通灵道地面，对荒古神木来说却不一定。

果不其然，衡天木刚一挨到地面，那些细细软软的白须就如泥牛入海，瞬间钻入了通灵道的地面之中不见了踪影。

接触到通灵道地面的衡天木树枝仿佛被什么唤醒了似的，接近根部的树枝上细细密密地钻出许多细须，迫不及待地一起钻进了通灵道的地面之中。

班岚见衡天木已经扎稳，便松开手，拉着自家大猫起身，一起往后退开几步。

混园之中原本就空间狭小，十来个人在此休整，中间空出的地方也不多，班岚这边的动静不大却也算不上小了，两人一站起来，混园之中的人便都望了过来。

“班前辈，这是？”何修遇，一名大门派弟子，开口问道。他近日来跟在班岚队伍中，是人修弟子中的领头人，也算是和班岚接触不少。

班岚看了他一眼，答道：“衡天木。荒古时期的老前辈，等他进了通灵道，你们少不得要倚仗他。”

衡天木？那弟子略微一顿，便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表示知晓。

人修对于这世上的天材地宝，比神兽要上心得多。神兽往往只关注于自己有用的天材地宝，很少会特地去了解别的；而精于炼丹药理之术的人修却多半会广撒网地去了解和记录天材地宝，并制成典籍共供后代传阅；荒古神木之一衡天木自然也是榜上有名的神木之一，人修弟子虽然平常不会遇到，却多半是知道这神木的。

衡天木扎根在通灵道之中，枝条上莹绿的微光一明一灭地呼吸着，几个停顿之后，整个枝条就开始疯长。

枝干上无数芽胞爆开，抽出细长柔软的枝条，蓬勃地向四周伸展开来，没几下就伸出了混园的范围。

外头的人注意到这边，就看到了混园的法阵光柱中戳出来许多嫩绿的枝桠，那些枝桠还在肉眼可见地伸长、变粗壮，分出更多的细枝，互相攀缘着往上伸展……

“衡天木来了。”寒烟原本正抱着手臂打瞌睡，感知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便把足尖点地的脚丫子踩实在地面上，松开手臂伸了个懒腰。

正往混园走的朱雀朱荔长老忍不住扫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点头道：“是来了。看班岚他们怎么说吧。”这两个小辈主意多，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的生机都还压在他们身上，这俩估计早就能突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