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岚几步走到迤墨身侧，陪他看脚底身边的云气翻滚。

迤墨感到耳边的风声倏然静止，抬头一看，便见到是班岚站在了他的身边，淡青色的云气任性地盘绕于身侧，把那些狂风白云全都拦在了外头。

“你这是在做什么？”迤墨好笑地亲亲班岚的下巴，“这些又不碍事。”

“碍事。”班岚从迤墨身后把他抱到怀里，薄唇贴着他的耳畔，“这些风太吵了，你会听不见我说话；这些云气太弱了，不该盘绕在你身侧。”常言道云从龙风从虎，这种连个龙灵都没孕育出来的云渊实在不够格与白虎呆在一处。至于迤墨能不能听到他说话？当然能，不过他说不能就是不能。

迤墨往班岚怀里靠了靠，也不去和他狡辩，只是笑着道：“哇，好酸。”

班岚勾勾唇，拥着自家大猫看了会儿风景，盘算着距离秘境松动还有约莫半天时间，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迤墨讲故事，讲着讲着，就说到了诞生于云中的龙族。

“龙族不是海洋孕育的吗？”迤墨眨巴着眼，迟疑道，“还有典籍里说的，你们凤凰族栖息的昆仑瑶池什么的。”

“其实不是这样的。”班岚笑着道，“我血脉之中似乎有龙族的成分，虽然传承不是很清晰，不过还是能感应到一部分。”

神兽由天定，就如泽山谨开智之时得到的传承一般，神兽诞生之初的烙印会刻在他们的灵魂之中，一代代传承下去，却也可能因为岁月过久、道法不全、血脉不纯等等的众多原因而淡去，却不会彻底泯灭。

班岚搜罗着脑子里那点寡淡的印象，慢悠悠地讲：“鱼在水中游，龙在云中游；飞鸟穿梭天地间，万兽奔走人间界。”

“非要说的话，水族出世，万兽入世，神鸟算是信使，而龙族天生就是天道的代言人。”班岚说着，自己也觉得有点稀奇，“我也不知道龙族是怎么回事，后来竟与水族走一路的了，端的是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可当初明明还跟神鸟族抢过还是个蛋的我。”

“唔……”迤墨想了想，拿胳膊肘捅捅班岚，“诶对了，说起来这回许多神兽都出动了，可是一直没有龙族的动静啊。”

班岚点点头，解释道：“鸑鷟没有找到龙族。他们神出鬼没的，而且数量少，谁也不知道他们又躺在哪条河哪条江里面睡了个昏天黑地。”

讲着讲着，话题又转开了。

天南地北地瞎聊了好一段，班岚的话音戛然而止。

一道细微的、苍茫的空间波动悄无声息地划过，从他们身后某处呈涟漪状朝外扩散；起伏间，几道空间波消散，班岚便察觉身后的空间壁障变得隐约可以感知到了。

“走。”搂紧了自家大猫，班岚手里的上古令牌被注入了浓郁的灵气，瞬间，便带着两人化为一道流光，投入屏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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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启，宗？”迤墨仰头看着崖壁上的三个大字，轻声念道。

班岚与迤墨从空间扭曲的恍惚感中回过神，便发现他们正处在一处山涧之中往下直坠；两人御风踩云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便看到一处光秃秃的崖壁上刻着这剑气凌冽的三个字。

笔锋游龙，剑气惊鸿。

班岚被这浩然的剑气激得好一阵恍惚，听到迤墨念出来，不由得琢磨道：“宗门的名字瞧着不是个锐意十足的，这剑气也透着一股子正气，约莫是个典型的正道宗门，或者说是天道宗门。”

迤墨不解地皱了皱眉，道：“可是哪个宗门会把自己的门牌刻在这样狭窄的崖壁间？难道不该寻一处高峰刻下来吗？”

班岚一顿，抬头展开神识探区，随即面色古怪道：“……主子，你说的那种高峰上的字，还真有。”

修长的手指凌空点过，几道细细的灵力倏然从半空游出去，在狭长的石壁间点亮许多光点。

“……仅仅这一道山涧里，共有九百八十七处刻字，有的是刻辰启宗三字，有的是刻山峰的名字，还有的刻了人名，大约是这宗门里面的大能。”

“别的山石上、崖壁上、高峰上也有这样的字样，范围大约是这一片连绵的山脉……有人在这里练剑。”班岚心说，这一大片连绵的山脉恐怕都是这一名弟子的后山，上古宗门的手笔可见一斑。

迤墨的表情有点惊奇，他的关注重点和班岚不一样，但语气倒是实打实的惊讶：“这是练剑还是练字啊？这个人一定很奇怪。”

“一个正经的宗门名字，正经的剑气，说不定还长了一张正经的脸，然后成天沉迷于练字。”迤墨咂咂嘴，总结道，“这人肯定比五爷爷还奇葩。”

班岚：“……”

好像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