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最终……当然是没能成功赖在天霜门。
他从篁石城通过传送阵来到天霜城的时候, 是仗着魔修体质强悍, 把这五六十名魔众全都塞在只适合装死物白虎颈圈里头强行带来的, 现在把他们放出来了,这存在感太强, 根本不是天霜门能够藏住的。
于是,白月也就只好在天霜门暂且落个脚, 尽快带着这群魔众开溜了。
他虽然厚脸皮, 但是也清楚现今的局势。
楚大弟子那三人其实已经让天冶宗开始起疑了,这种时候明晃晃地把天霜门塞到他们手里当把柄显然不合适,最好就是要完全撇清关系。白月这出其不意地掺一脚,刚好可以给楚千辰他们洗清嫌疑,所以露点马脚带着一众魔修逃跑是最优选择。
深夜,天霜门。
白月坐在榻边的窗棂上, 手里一柄剑缩成三尺长,被他细细擦拭着。
漆黑的剑刃中央是数道细碎的冰白纹路,缠绕成这柄剑的名字:月白。
“……唉。”白月弹了弹剑刃, 叹了口气。他白日里跟凌川交换了信息, 得知这楚大弟子的计划还跟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堂弟媳妇儿有点关系;目前看来,他可能又要跑去给迤墨他们添麻烦了——毕竟他那个堂弟媳妇儿似乎是个有钱人。
“白月哥哥……”一道怯怯的嗓音响起,白月抬眼一看,就见屏风后头探出了个脑袋, 正是半夜悄悄摸过来的萤萤。
“萤萤, 怎么了?”白月随手把剑收回体内空间, 翻身下去, 走到了屏风边上。
萤萤不好意思地走近来,垂头绞着袖子,嗫嚅道:“我睡不着……”
她认床,自从逃跑出来后就没睡过好觉;直到被白月捡到了带在身边,才总算熟悉了白月的气息,埋在老虎肚子上睡惯了。现在忽然又叫她独自睡一个房间,哪怕就在白月隔壁,她也不习惯了。
“……行吧,你跟我睡。”白月无奈地揉揉她湿漉漉的头发,灵力在五指间转过,将水汽驱除。
这丫头自理能力差得很,沐浴完也不知道要自己擦干头发;衣服勉强算是自己会穿,但绑带的鞋子就不会了,赤着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就踩了过来。
略略俯下身子,白月长臂一捞,把萤萤捞到臂弯横抱起来,便走到榻边坐下,把人放在了自己腿上。榻边的架子上有干净柔软的布巾,白月随手取了,俯身抬起萤萤的小腿,给她把脚底的泥灰擦去。
这里毕竟是人修的居所,他们借住一晚,总不能跟在野外似的弄得满床泥印子。
“白月哥哥,你心情不好吗?”萤萤脚底怕痒,蜷了蜷脚趾。她之前听到了白月叹气,憋不住话,就还是开口问了。
“没。”白月下意识地否定一句,抬眼看到那双萤光一样的眼瞳,又改口道,“好吧,是有点差。”
他出白虎域这么一年多,发现最近的人界似乎越来越躁动了,仙修和魔修的矛盾越来越大,正统魔修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他总觉得要坏事。再加上,聆风阁扩建的动静也不小,他现在还发现这居然跟他那个小堂弟……小堂弟媳妇儿有关系,就更加觉得事情不对头了。
“为什么不开心?”萤萤懵里懵懂地追问。她生长的环境很闭塞,结果明明是个战力超群的金丹期正统魔修,三十多岁的年纪,却跟个天真的小孩子似的,什么都不懂。
“因为,”白月望天想了想,什么措辞既能让她听懂,又不算糊弄,“因为……以后可能要经常打架了,白月哥哥觉得打架很危险,又很烦,还害怕萤萤受伤,所以不开心。”
“哦……”萤萤想了想,捏住拳头挥了挥,“那萤萤帮哥哥打架,萤萤不受伤。”
白月笑了,拍拍她的脑袋,说:“好,萤萤要听话。”
“嗯,萤萤听话。”她点点头,有点困倦地往白月怀里蜷,“白月哥哥说,我听。”
白月轻笑一声,揽着她,把每天睡前教育三句话重复起来:
“出门在外要装凶,打架下手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