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都琢磨完了吗?迤墨懵里懵懂地眨眨眼,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道:“那好吧,你琢磨完了记得也一起来会场。以后你是要做我道侣的鸟,我们族人不会排斥你的。”
班岚失笑,点头应道:“好,我一会儿去会场见主子。”
太玄被这俩腻歪得牙疼,见他们说完了话,便把自家小弟往背上一甩,化为原形踏风而去;迤墨在太玄背上稳住身形,并指滑开面前的风,有点懵——刚不还说不赶时间吗?大哥怎么这么急?
……
自觉其实很赶时间的迤墨,回到太玄的洞府后就迅速地打了温热的灵泉水,在自己房里麻溜地清洗,风风火火的,太玄都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
要不要给你梳梳毛?泉水温度合不合适?要不要先歇会儿,吃点灵果?……
太玄手里端着一盘片好的果子,背身站在迤墨屋外,听着里头的水花声,忽然有点,有点难以忍受。
他收起盘子,蹲下/身来,双手捂住了脸。
小弟长大了。高了,结实了,是个厉害的金丹,还顺利地接受了传承,成年坎儿被他迈过去了。小弟还找到了道侣,是个漂亮的雄鸟,天赋高本领强,还对小弟一片痴心,日后大道相携,总算不至于孤身一人。
“好事。”太玄低低地念了一句,点点头,“好事……”心里饱胀得厉害,酸涩得厉害,又空得厉害。
“大哥!你在外头吗?”清亮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太玄忙站起身,抹了把脸,转身边开门边应道:“在,我进来了?”
“好!”迤墨已经穿好了衣服,这会儿正坐在屋里的小几前,不知道在干嘛。
太玄绕过屏风,顺手拿过一把玉齿梳,便上前替迤墨梳理头发。
“唔,找到了!”迤墨忽然睁开眼站起来,喜滋滋地回过身,拉着太玄的袖子就往他手里塞东西,“大哥你拿着这个!班岚的聆风阁的阁主令!”
太玄:……
聆风阁……
妈个鸡,差点忘了找那只杂毛鸟算账。太玄一瞬间回想起他前往天霜城去打听“听风还是听雨阁”时,不知道多少次错过了聆风阁那个龙飞凤舞的“聆”字招牌。
不过迤墨的声音很快就把太玄从小情绪里拉了出来:“我从班岚的储物空间拿的,你先收着,之后我叫班岚跟你讲讲要怎么用……还有这个这个!”
迤墨兴致高昂地在班岚储物空间里面翻找,找到一些他在佣兵任务期间藏进去的灵果、兽肉等等的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一股脑儿地全往太玄面前堆,中间甚至还有班岚给他做的伸缩棒、藤球之类的小东西,被他挑了几个,有点小肉疼地分给了太玄。
“迤小墨。”太玄看着面前迅速堆起的小山,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把迤墨叫停了,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哑。
太玄放下梳子,乌光卷过,把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收进体内空间,然后抬手把迤墨拢进了怀里。
“迤小墨,闭眼。”太玄大掌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发顶,有些怅然,“闭眼,神识也不许用。哥带你……看个东西。”
“哦。”迤墨有点疑惑,不过还是乖乖听大哥的话,点了点头,把眼睛闭上。
太玄顿了顿,把迤墨抱了起来。
绕过屏风,走到房门口;略一停留,他又继续往前走。穿过庭院,穿过前厅,又穿过门廊……到了洞府大门了。
太玄闭了闭眼。原本应该由迤小墨走这些路的……可是,太玄觉得他多走两步,就能把这个家的范围多划两尺。
可小弟已经成年了,终归是要彻底走出家门的。
把迤墨放下,让他站在自己身侧;太玄轻声道:“好了,睁眼。”
迤墨睁开眼,太玄指尖的灵力点下;霎时间,一抹绮丽的红倏然从门口,向着连绵的山坡卷去,越来越远,就像班岚飞翔时那些绵延千里的瑞气一般。
“这是……”迤墨惊诧地看着那些漫卷翻飞的红绸,拉了拉太玄的衣袖。
“今早,有个混小子叫我把这些红绸从咱们家里一路铺设到了传承台。”太玄揽过迤墨的肩膀,让他看向红绸翻涌的方向,“你从这端过去,他从那端赶来,全族上下所有能出席的白虎,都将在会场见证你们的相遇。”
“迤小墨,今天是你和班岚的结契大典。”
“这一个月来,那个混小子不知道废了多少心思,打了多少回架,已经像咱们母亲一样得了族里的认可。”
“现在……你跟哥说说,愿不愿意与他结为道侣?”太玄嗓音哽住。
迤墨悄然失声,有水光在眼眶里翻涌。
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压下泪意,随即回答:“大哥……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我与他相识仅仅大半年,但知晓他心意后的每一天,我都在盼望这一天;每盼望一天,都觉得过去了很久很久。”
迤墨回过身狠狠地抱住太玄宽厚的胸膛,脑袋埋在他胸口,闷声道:“大哥,除了你和爹娘,再也不会有谁比他更好了。”
“……那就好。”太玄叹了一声,拍了拍迤墨的背,“穿上战甲,哥载你去会场。”
白虎为战神,战甲即盛装。
白衣的少年被锃亮的银甲包裹住纤细柔韧的身躯,跨坐在壮硕的黑色巨虎背上;虎爪起落,踩上半空中迤逦飘荡的红绸。
会场中央,被一群白虎围着起哄的杂毛鸟远远看见半空的来者,抹了把脸,彻底丢下了面皮,伴随着此起彼伏兴奋的虎啸声发出一声清啼。
巨大的神鸟化为原形,裹挟着万千瑞气扶摇而上,身后跟着一群黑黑白白的毛团子,率先坏了规矩,径直朝着迤墨飞去。
——他不想干等着迤墨过来了。
暗金色的眼瞳流转过璀璨的光芒,班岚想,真的一刻都不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