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忘不掉,更多的记忆像是顺藤摸瓜一般,连丝儿地被扯了出来。他想起那个早晨,一切都像是早有预兆。外面的交战声仿佛近在咫尺,肖牧白把他抱到房间的角落。男人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他对视,修长的手指上带着硝烟的味道。
他目光沉沉,带着多莱看不懂的情绪,多莱茫然地问,“哥哥?”
肖牧白嗯了一声,不辨喜怒,他盯着小人鱼柔软的嘴唇,眼神里带着野兽一般的凶猛。最终,他攥紧双拳,狠狠咬牙,别过头,轻轻的亲了亲多莱的脸颊。
他从袖口掏出一支针管,里面装着半管浅蓝色的粘稠液体。他粗糙的指尖在管壁上摩挲了片刻,制止住小人鱼后缩的动作,将那半管液体注射进了多莱的体内。
“这是什么,哥哥?”多莱问。
“一点不让你那么快长大的小东西。”肖牧白回答。
他盯着多莱的嘴唇看了许久,最后还是退而求其次的亲了亲小人鱼的鼻尖。
“莱莱,如果我没回来。”男人顿了顿,腮帮紧咬,像是用尽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接着说:“忘了我。”
那是他对多莱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他忘记告诉多莱,如果忘不掉,要怎么办呢?
多莱吸了吸鼻子。
“听说……”老人的声音像是利剑劈开浑浊的时间,听起来有种言简意赅的残酷,“他死了。”
老人笑着看着他,语气轻柔舒缓,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又似乎都暗藏深意,“多莱,你相信他死了么?”
多莱恍惚的看着顾准,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人鱼史老师说,人鱼与人类的匹配度是灵魂层面的。您认为当肉体消亡,灵魂还会继续存在么?”
顾准凝视着面前站着的这个脸上犹带稚气的孩子,“多莱,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了对么?”
“如果这个灵魂是被需要的,那么我认为会的。”老人的声音里透着坚定,“它会继续存在的,就像我的阿莲娜一样。”
比赛开始了。
屏幕上陆文熙和Lin的机甲一时之间都没有动作,Lin一向是沉稳的打法,很少会主动进攻。陆文熙却是走的速战速决的路子,鲜少像这样静观其变。
他在等一小时二十分钟后的行星流。
行星流是战场上最常遇到的也是最棘手的问题,如果是一支缺乏训练的机甲部队,很可能不用交火,直接在行星流中就折损大半。陆文熙不指望这次的行星流能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他之前也看过Lin比赛的视频,除了最开始几场比赛,后面的比赛里虽然比赛时长都很正常,但他一眼就看出来对方其实并没有拿出全部实力。
又或者说,这个水平的比赛还不够让他拿出全部实力。
而他也看了Lin的第一场比赛,那一次Lin确实打得左支右绌十分艰难,可以说他后来实力的增长都是在接下来不断的比赛中锻炼出来的。
这是怎样一种恐怖的速度?
他根本不像一个新手,反而像一个得了失忆症的人,再短暂的接触后快速的找回了手感。
这样的领会和接受速度,甚至让陆文熙本身都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