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刚刚要把这个想法付诸实现,就僵硬在了门口。
在他身后,原本狭小漆黑摆满了刑具的房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用暖色调装点起来的卧室,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里面堆满了书和玩具,床占据了一半房间,上面摆着一只半新不旧的小熊。
“卡夫卡先生。”多莱喃喃道,眼里不自觉地淌下泪来。
“莱莱,转过来看看我。”身后的人轻轻环住他,冰冷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耳侧,“你忘记我太久了。”
“你该想起我了。”
“我不!”多莱一下子拨开对方的手,他狠狠咬牙,强忍着眼泪,“你是谁?我为什么一定要想起你?我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不想想起你。”
“你想。”对方的语调像是在纵容不懂事的孩子,“要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你的记忆,它独属于你,完完全全受你操控。”
“是你叫我出来的。”对方声音低哑,冰凉的手指轻轻放在多莱的心脏之上,感受那个肉块鲜活地跳动带着不为人知的隐秘热切。
“你的这里,在想我。”
多莱终于忍不住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他转过身,泪眼朦胧中映入了对方年轻英俊的面容,多莱用力地抱住了对方,抽噎地喊:“哥哥。”
那一刻,所有记忆的断点被依次点亮,连成了一条明亮星河。斑驳的碎片被重新粉刷上色,修补完整,旧房间被打开,尘土被拭去,露出曾经珍而重之的宝物,一切被重新装点,恢复了原有的色泽。
“对不起。”多莱抽抽嗒嗒地承认,“我很想你。”
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忘了你。
肖牧白的手指将多莱垂下来的额发挑到耳后,他和他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相触,声音温柔。
“你长大了,莱莱。我有一件事情,想做很久了,现在终于可以做了。”
他顿了顿,偏过头,亲了亲小人鱼的嘴唇。
多莱只觉得唇上一暖,然后那感觉就消失了。
他一个人呆在原地,哭得睁不开眼睛。
有人剧烈的摇晃他的肩膀,他睁眼,安池焦急的面庞映入眼底。
“你怎么了,多莱?感觉还好么?刚才模拟器突然出了点小问题,刚刚才恢复正常。”
安池惊讶的松开手,“你怎么哭了。”
多莱说不出话,他摆了摆手,捂住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问,“刚才怎么了?”
说完这句话他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虚汗,衣服都湿哒哒的粘在了身上。
“这个东西在退出的时候出了点小bug。”安池说着,递给了他一块毛巾,“场景模拟器——也就是这个头盔的学名,其实还在进一步研制中,毕竟使用这个的时候要和神经紧密相连,所以有的时候会出一些小问题,不过几率很小。”他很愧疚的说:“怪我,刚才忘告诉你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多莱,“要不就算了吧,这个还是挺危险的。我听说之前一个明星用这个东西的时候被强迫回忆了好几十次自己最讨厌的记忆,后来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进了疗养院。”
“反正你也不是非要当一个明星的。”
多莱没说话,他擦了擦自己鼻尖的汗珠,将毛巾放在床头,翻了个身躺下。
“我睡一会儿。”他疲倦地说:“后天我准时去试镜的。”
安池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多莱把被子拉过来罩住了脸。
“放心吧。”他在一片黑暗中自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