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
“魏……”
矣姀猛地伸手往前一抓,摸索着碰到赵徽聿的衣袖时,她紧紧地揪住,微微摇了摇头。
赵徽聿语气一顿,在瞬间里默契地改了话语,“一位好友。”
“原来是好友啊,好友的好友就是我的好友,叫上他,我们一起喝酒啊……”
“多谢纪兄美意,只是好友她不胜酒力,我想我还是先送她回府比较好。”
“如此看来也只能是改日了,你且去吧,我会替你向众位同僚解释的。”
“多谢。”
“客气什么,以后多些关照便是……”
“好。”
三言两语匆忙的应付完纪大人,赵徽聿回头再看向矣姀时,发现她神色怯怯地抱着双膝,六神无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胸腔中的某处似被细针刺了一下,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语气里顿时多了些忐忑,“矣姀,你怎么了?”
矣姀没作声。
想起矣姀方才伸手在自己眼前晃的动作,又想到她刚刚摸索着寻他衣袖的动作,赵徽聿在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试着伸手在矣姀眼前晃了晃,看她眼睛眨也不眨,赵徽聿心中一震。
……没反应。
她这是……
看不见了。
“你不要害怕,失明只是暂时的,穆大人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也许过半个时辰或者一两个时辰你就能看见了。”赵徽聿与穆长豊曾有过一些接触,对于这个病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
“我现在送你回府吧。”
赵徽聿说完伸手过去扶矣姀,矣姀没动,他的手便有些尴尬地顿住,“要不,我去找魏大人,让他来带你回去?”
矣姀依旧是没反应。
赵徽聿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矣姀终于有了些动静。
她抬眸“看”他,往日里灵动的双眸失去流溢的光彩,显得有些暗沉。
她的眼角有些泛红,许是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到底是忍不住哭了,但是眼泪没有流下来。
“你刚刚说什么?”矣姀吸了吸鼻子,发出的声音听起来瓮瓮的。
赵徽聿耐心地把句子重复一遍,然后顿了顿道,“今天这样,是第一次出现吗?”
矣姀点头。
“为什么不想让魏大人知道?”
矣姀低头不说话。
“你们吵架了?”
矣姀依旧是没有回应。
赵徽聿轻叹一声,“那我送你回魏府?”
矣姀动了动唇,“半个时辰后我能看见吗?”
“应该是可以的,但是以后随着失明次数的增多,要恢复过来,需要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也许在最后的最后,失去光明以后便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矣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细声细气地道,“我知道了。”
强迫自己忽略到矣姀手背上的泪水痕迹,赵徽聿扶着矣姀站起来,“走吧。”
矣姀被赵徽聿拉着走了一两步,虽然她脸色平静得很,步伐也如常,但是赵徽聿知道,她此刻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她心里或许已经害怕得不行,但是却又要强地不愿意他人看到自己的半分怯弱,只得强自苦苦支撑着,模样看上去让人格外心疼。
虽然赵徽聿一直有护着矣姀往前走,但是下了木梯以后,四周的人多了很多,赵徽聿怕矣姀被人撞到或者撞到别人,只好提议背她。
矣姀没有拒绝。
她心里大抵明白,在她看不见的情况下,这样的方式是减少彼此麻烦最好的办法。
待耳边的喧哗声逐渐弱去,鼻尖的酒气也逐渐淡去,约莫着赵徽聿已经走出了春来到,矣姀小声道,“谢谢你,现在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街上也很多人。”
“……可是这样不好。”
赵徽聿停下脚步,静了须臾后,他把矣姀放下来,然后隔着她的衣袖握住她的腕子,“走吧。”
矣姀想说他这样带着她好像也不是很好,不过想到自己看不到,赵徽聿若是不牵着她,她大概哪里都去不了,是以她只好什么都不说,安静地跟随着手腕上的牵引走。
赵徽聿没有说谎,街上的人确实很多。
矣姀看不见前方的路,身边虽然有赵徽聿护着,但是矣姀顾念着要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致使他对她的保护无法面面俱到。
矣姀有的时候被路人猛地撞到,赵徽聿虽能及时地扣紧她的手让她不致于被他人撞倒,但是两人之间仅以手腕上的力量联结,每次赵徽聿一用力,矣姀便能感觉到手腕处隐隐发疼……多次下来,每次赵徽聿手指一动,她都忍不住抿一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