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姀回到魏知隶身边的时候, 魏知隶仔细地看了看她的神色,轻笑道, “怎么?和她们聊得不开心?”
“还好。”
“还好?那就是不开心了。”
“我……”
“嗯?”
“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到她们那样的年纪吧。”
因为没有到她们的年纪, 所以,她们所关心的事情,她并不关心;她关心的事情, 她们也不会关心。
所谓说话, 不过是她们与她之间的一问一答罢了。
细想之下, 极是无趣的。
若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 她肯定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魏知隶身边, 便是自顾自发呆也比在外面被她们围住像是被审问般回答一个个仿佛永无止境的问题好。
宴席将近尾声, 有些人已经喝醉了。
矣姀嗅到魏知隶身上清淡的酒气, 有些好奇, “你喝了很多酒?还清醒着吗?”
魏知隶用手指轻挠着矣姀的掌心,发现她的身子会随他的动作轻颤时, 他低低一笑, 懒懒地回了声“嗯”。
矣姀:“……”
自她回到他的身边,她的左手便被魏知隶收进手心里, 感知着他或揉或捏的小动作,矣姀本想要缩回手但最终被魏知隶抓得牢牢的。
“夫人……”
魏知隶正朝她笑着, 黑亮的眼眸中带有点点得意,显得有些孩子气。
矣姀卸去左手的力度后, 魏知隶的力度也跟着松了下来。
有些渴。
矣姀伸手去拿茶盏, 还没有碰到旁边便递过来一杯……酒。
“茶凉了, 别喝,容易咳嗽;酒是热的,度数很低,不会醉人……喝一点,没关系的。”
矣姀接过酒,尝了一小口,是那种清清苦苦的感觉,不难喝,但是也好喝不到哪里去。
她没有什么表情地把酒喝完,然后听到魏知隶在说宴席的结语,再然后是她看到那些大人纷纷过来和魏知隶告辞……
魏知隶应付得如鱼得水,矣姀坐在一旁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虽然已经在前厅和众位客人说了些辞别话,但是其中有两位大人分明是醉得厉害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还拉着魏知隶往外走……
矣姀只好跟了上去。
魏知隶被两位大人夹在中间,矣姀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偶有回首,看到赵徽聿微拧着眉头走路,她停下脚步,语气极其自然地问道,“赵大人,你怎么了?”
赵徽聿欲言又止。
矣姀静待着他的回答,身后却忽然传来几声高低起伏有些凌乱的“小心”。
她回过身子,发现又有积雪把树枝压断了。
略有些粗壮的树枝正正地横在路中央,侍人一时移不开,客人们只好拎起衣摆小心地从树枝上方跨过去。
礼部尚书张大人把魏知隶扶过去后,看到魏知隶伸出了手,以为他要扶他,正要把手递过去时,他听到魏知隶看着某个地方声音温柔地说了声,“夫人……”
连忙把手收了回来,他下意识地朝矣姀看去,“魏夫人……”
众人都在看着。
矣姀把手搭上魏知隶的手心时,脸色虽然不见异常,心却跳得有些厉害。
待过了树枝,魏知隶换另一只手牵着她,然后又去拉张大人……
两人说说笑笑的,然后一起往府门走去。
把参宴的各位大人送到府门,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上了马车,矣姀低头看看自己由始至终被魏知隶紧握在手心里的手,眼睛微微有些泛暖。
“魏……”
“赵大人脚步徘徊,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魏知隶突然开口,矣姀才留意到赵徽聿还在一旁站着,没有上马车。
他走过来,神色平静地道,“魏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虽然有些唐突,但……还望能得到大人的首肯。”
“赵大人直说无妨。”
赵徽聿抬眸看了一眼矣姀,垂眸,声调平平地道,“在下想为府上的一位舞伎赎身。”
魏知隶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哦?难得有人入了赵大人的眼,不知是何人?”
“魏大人误会了。在下对那女子并非是男女之情。由此唐突一问,不过是因为她是在下一位故人的妹妹。”
“夫人?”魏知隶看向矣姀,像是要把决定权交由到她手里。
矣姀还没有开口,又听到赵徽聿道,“那位故人是周详。周络乐是周详周大人的妹妹。只是周大人在前年里犯了事,被削了官,我得知时他们已经举家搬离了国都城,没想到……今日会在宴席上看到周络乐。”
“在下初初入士时,曾得周详一些提点。如今他妹妹如此,我看见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边。”
也不知道周详他们搬离国都城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周络乐为何会重返国都城又为何会成为魏府的家伎。
周详……
周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赵徽聿又皱了皱眉心。
矣姀看向魏知隶,看他一脸“你来做主”的模样,她抿了抿唇,“好。”
转头看向赵徽聿,她露出一个微笑,“不知道赵大人是想要现在把人带走,还是明日里我们再派人把人送到你府上?”
赵徽聿手指微收,“如果方便,我想现在……我有事情有问她。”
矣姀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