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矣姀的回答得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她转身要往屋子里去, 奈何魏知隶依旧约束着她, 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那你为何不高兴？”
像是要把心里的疑问清空, 魏知隶又问了一句。
矣姀盯着魏知隶衣襟上的清贵暗纹看了一会儿，小小声地叹息，“我并没有不高兴。”
她只是……有些失落而已。
魏知隶没有接话, 但是他也没有松开矣姀。
虽然男子心思不及女子细腻,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能够感觉到怀中人的失落。
只是……
他也有事情弄不明白。
矣姀明明方才还是好好的，会对他笑，还会抱他，怎么一眨眼就对他收起了所有的温柔……
如此落差，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夫人, 我是你的夫君，你该对我说说心里话的。”
魏知隶有些无奈，但是他的神情看起来却极有耐心。
似乎只要矣姀愿意对他启口，便是任何时候都不会晚。
屋外冰天雪地, 银装素裹。
矣姀偎在魏知隶的怀中, 纵然被他身上的大氅裹住，但是手脚仍旧是止不住的冰凉。
看一眼还在等着她答案的忽然间稚气如孩童的魏大人, 矣姀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方才我在想……”
眉宇之间浮上一抹苦涩, 她的声音逐渐低微下去, “如果我是个男子就好了。”
大约是震惊于她的言语, 腰际的束缚在刹那松动。
矣姀往后退了一步，直视上男人带着惊讶的双眸，她莞尔，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用过晚膳，矣姀去汤池泡澡。
当冰冷的手脚在微烫的池水中回暖过来时，她惬意地窝在汤池的一角看窗外的落雪。
小桃在汤池的四周走来走去，为她准备着衣物。
矣姀伸手摘下果盘里的一颗紫色葡萄，待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里蔓延开来时，她的双眸因愉悦几乎要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儿。
权贵家就是好。
便是冬天，也能够吃到反季节的果蔬。
味道还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当时的时令果蔬。
矣姀在心中止不住地暗叹。
“小姐，你别吃那么多葡萄儿，这天气凉，吃多了会容易着凉的。”
一旁的小桃瞥过来一眼，忍不住说了句。
矣姀看着碟子里圆滚滚极可爱的一串，有些不满，“我才吃了一颗……再说了，如果不让我多吃，那为何要把这么多的葡萄放在我面前？”
小桃笑嘻嘻，“小姐，这葡萄是昨天司农寺温汤鉴派人送过来的，大人说让你尝尝味道，但即便喜欢也要适可而止的，因为这葡萄比较凉。”
矣姀听而不闻地继续取过葡萄来吃。
小桃蹬蹬蹬地小跑过来，眨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受不住她的目光，矣姀随手塞了一颗葡萄到小桃的嘴里，看她瞬间满足地眯上眼睛，矣姀有些忍俊不禁，“这么贪吃的姑娘，应该很好哄吧？”
“生气很难受，还不如吃好吃的来得开心。如果有人愿意用好吃的哄我，不生气也是可以的……”
“傻姑娘……”
“我才不傻！”小桃瞪了一眼矣姀，“小姐，你身子暖和了吗？快起来吧……”
矣姀把身子默默地往水下沉了沉，“我再泡一会儿。”
“泡太久会头晕的。”
“我现在还没有头晕……”
“……”
小姐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小桃执拗不过，只好妥帖，“那……小姐你再泡一刻钟？一刻钟后一定要起来了。”
矣姀敷衍地点头，“好。”
“……”
鉴于矣姀忽然耍赖，小桃想着先回屋子里做准备。
没想到才出了净室便看到魏知隶朝这边走过来，她愣了愣，随即低头站住。
“夫人呢？”
魏知隶也才刚沐浴过，穿着并不厚实。
小桃的目光落在地上，“小姐说还要泡多一刻钟。”
魏知隶皱了皱眉，“有些久了。”
“奴婢也是这样劝的，可是小姐不听……”
“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伺候了。”
“啊？”
小桃愣愣地抬头。
男人正看向净室的方向，眉头轻蹙着，似乎是有点担忧的模样。
察觉到小桃没有动静，他微微偏头道，“夫人我来伺候即可，你先回去吧。”
“……啊？”
伺候？
大人竟然说……伺候？
小桃一时没回过神来，魏知隶已伸手推门进了净室。
直到雕花木门在面前阖上，小桃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
她睁大眼睛看净室的门，想到些什么，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然后用一种慌不择路的姿势跑了开去……
净室之内，越是接近汤池的地方，越是水雾缭绕。
魏知隶透过水雾看到女子莹白的后背，刹那间只觉得天地一静。
他停下脚步。
目光近乎贪恋地落在女子纤细润白的身上。
女子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藕白的双臂一半浸在水里，一半露出水面，她时不时低头，脖子间的线条脆弱而柔美。
汤池里撒了花瓣，但女子掩藏在水下的美好风光依旧隐隐可见。
身子随着手势的起落微晃，汤池的水面泛起褶皱，盈盈水光之下，纤长的白皙正若隐若现……
手指微收，喉结动了动。
魏知隶忍不住往前一步。
女子却在这瞬间里感觉到了什么，懒懒地道，“小桃，你怎么刚出去又进来了？一刻钟没那么快吧……”
她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子。
待看清楚站着的到底是何人时，她杏眸睁大，指尖里被咬了一口的葡萄顺着她的掌心落入了汤池中，发出一声细小的“扑咚”。
矣姀呆呆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净室中的男人。
他……
他何时进来的？
她怎么没有及时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