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一会儿后,她抬起头来直视矣姀,双眸虽有些怯意但依旧是坚定异常地道,“夫人,方才是奴婢有失体态,但是大人立下的规矩不可废,夫人你不该未经允许便擅自进入大人的书房,大人若是知道了……”
霜华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大人若是知道了,夫人和奴婢都不大好交代。”
矣姀收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道,“你看见我从书房里出来了?”
“……不曾。”
“那你何以肯定我进了大人的书房?”
霜华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确实没有证据证明矣姀进了大人的书房,可是……
她知道矣姀一定是趁她不在的时候进去了。
只是……
她该如何证明?
就在霜华急切地想要找到办法来证明的时候,她看到站在她对面的女子,忽然轻轻地勾了勾嘴角,“能伴在大人身边多年是你的本事,但是,若是这么多年的经历若是都没能让你更懂得如何去做一件事情,那你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大人的身边了吧。”
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大人身边?
她的意思是……
霜华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矣姀。
矣姀饶有兴味地看着霜华,她本想要严肃地对霜华说出一番警告的话语来的,但是此刻她不知为何有些想笑,是以她便罔顾霜华苍白的脸色,继续任由自己笑着道,“有些话,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自己掂量。掂量对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掂量错了,我要是不好了……我也不会让你好的。”
霜华惊恐地睁大眼睛。
夫人竟然威胁她?
等等……
夫人这样说……也就是说,夫人的确是进过大人的书房?
想到这里,霜华淡定了些许,“夫人,不知道大人若是知道你不遵守规矩,擅自进入他的书房,他会是何种反应?”
魏知隶若是知道她擅自进了他的书房会有何种反应?
矣姀笑了笑。
这真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魏知隶会有何种反应她可管不着……
不过眼前这位名为霜华的侍人,她或许可以管管?
霜华的一言一行让她觉得……她似乎对她抱有某种敌意?
可是矣姀自问,她进府以来,见到霜华的次数……
为零。
矣姀此前只是听说过她的存在,但是却从未见过她。
一个时辰前,她甚至都不曾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如今与她对峙,说来,还是她第二次见到她。
第一次……不说也罢。
既如此,两人此前未曾有过任何接触,那霜华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难道,霜华是因为魏知隶……才对她抱有敌意的?
毕竟,能让她与霜华扯上些许关系的,唯有魏知隶一人而已。
一个女子能对另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怀有敌意,若非是深仇大恨,想来也只剩下原因一种——为情。
霜华喜欢……魏知隶?
“你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我并没有进过大人的书房。”
明知霜华没有证据,矣姀决定淡定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霜华还是不肯服软,依旧是倔强着道,“在大人的书房里,每一样的东西都有其固定的摆放位置,若是有人翻查过,一定会留下痕迹……”
“既然你一心认定我进了大人的书房,那待大人回到府上,你便将这个消息告诉大人好了。”矣姀失去与霜华争辩的兴趣,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如何想,如何做,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只要能承担得起你所作所为所带来的后果即可。”
霜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驳矣姀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最后安静了下来,只有些气恼又有些胆怯地看着矣姀。
矣姀同样也站在原地看了霜华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悠悠地道,“你说,如果你真的告诉了大人,大人会相信你的说辞,还是会比较相信我的说辞?”
霜华一愣。
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了个一干二净。
大人当然会……
霜华的眼睛开始慢慢地泛红。
逐渐模糊成一片的视野中,身着石榴裙的女子在她面前一步一步地走远。
那抹明艳至极的身影,如火又似霞……
直把她的眼睛刺得生痛异常。
——
夕光满地。
魏老夫人一如既往地到府门口去迎接魏太傅的归来。
随同魏太傅一同归家的魏知隶,在不动声色中把四周都环视一遍,发现并没有某位佳人的身影时,他的眼底里掠过了一丝失望。
凌胥有些不忍,刻意说起了一些别的事情来引起魏知隶的注意。
两主仆在交谈中进了府门,一前一后地往究墨园走去。
踏入究墨园的瞬间,魏知隶脚步微微一滞。
霜华在廊檐下走来走去,神色颇为纠结。
他走过去,发出来的动静很快便引起了霜华的注意,“大人……”
“嗯。”
魏知隶推门进入书房,霜华尾随而入,不久后为魏知隶捧上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茶。
魏知隶低头正欲喝茶,忽地又看向霜华,“你今日怎么了?有心事?”
霜华眼睛一红,呆呆地看着魏知隶。
他,他看出来了?
他如此温柔地看着她,语气又是如此地关切,她是不是……
其实可以冒险一下下?
“怎么了?”魏知隶又问了一次。
霜华鼓足勇气,正要接话,忽地有一人急匆匆地撞开了书房门。
“大人……”小桃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姐她,小姐她……”
魏知隶神色一凛,“她怎么了?”
小桃一口气没喘上来,瞬间咳嗽咳得惊天动地。
茶盏搁下桌面,魏知隶耐心全无地站起来,眉心蹙得紧紧的,“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桃嗽出了眼泪,“小姐,小姐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