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有呆住。
矣姀有些懊恼地捂着额前的长发,似是懊恼又似是心有余悸地道,“不看了不看了,这灯盏几乎是要把我的头发给烧着了……”
德有惊愕地看去,果然看到了矣姀额头上的长发有一缕垂下了脸颊,另外断开的一缕则落在了她的身前,空气中还有着一种烧焦的味道在弥漫开来……
矣姀尴尬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欠身向昭皇道,“让陛下见笑了。”
昭皇笑笑,“无事。”
他看了一眼德有,德有会意地把漆盘端到穆长豊的面前。
匕首尖端的血迹被擦掉,德有把漆盘往上举了举,“穆相,请。”
穆长豊看了矣姀一眼,低头把匕首拿了起来。
矣姀走到他的身边,有些忐忑地看着他,“要不,我帮你?”
穆长豊动作微微一滞,眉眼之间有些浅淡的意外浮起,他偏头看矣姀一眼,把手里的匕首递给了过来。
接过匕首,矣姀伸手抓住了穆长豊的一只手指。
她的手很凉很凉,但穆长豊的却意外的温暖。
矣姀抿了抿唇。
渐渐地,她的眼眶红了,手也开始发抖起来。
穆长豊看着矣姀眼眶红红,眼泪将落未落的样子,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矣姀的头,柔声道,“别哭……”
矣姀抽噎一声,难过地看着穆长豊。
穆长豊要拿过矣姀手里的匕首,矣姀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摇头,坚持道,“我来。”
“你不是怕疼么?还是我来吧。”穆长豊笑了笑。
矣姀吸了吸鼻子,轻哼一声,“反正又不是我疼……”
穆长豊愣了一下,又是笑道,“好,那你来,记得手下留情,哥哥也怕疼……”
矣姀:“……”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德有清咳了一声,小声地提醒道,“公主,可以开始了。”
矣姀睨了一眼德有,德有缩了缩脖子。
“那我……开始了。”矣姀稳住匕首,要下手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穆长豊一眼,“我要开始了。”
穆长豊微笑着点头,笑完又有些迟疑地道了两个字,“轻点?”
“……”矣姀忍不住笑了,“好。”
匕首要下去的时候,矣姀忍不住问,“穆相……”
穆长豊微微挑眉,“什么?”
矣姀迟疑,“我……”我以后还可以叫你哥哥吗?
“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了。”矣姀的回答有些牛头不搭马嘴,“这次是真的要开始了。”
穆长豊敛了笑意,抿了抿唇,“好。”
匕首划破皮肉,冒出来的血红色很快便集聚成一颗红豆大小。
为了确保那滴血落在指骨上,矣姀拉着穆长豊的手指一路往下,就快要接近截指骨的时候,德有不知道因何原因忽然偏头打了个喷嚏……
漆盘一震,血珠在瞬间里坠落……
不过须臾,血珠无误地落在了指骨上。
矣姀神情惊慌地睁大眼睛……
血珠稳稳地落在指骨上,过了一会儿,颜色转为暗红……
确认指骨上的血迹不会再有变化后,德有把漆盘端到昭皇的面前。
昭皇看了看,皱起眉头,“这滴血……凝固了?”
德有应声,“是的,陛下。”
“那就是说,穆相并不是含璋太子?”
德有不敢应声。
“陛下……”久立在一侧的魏知隶忽然开口,“可否让微臣一观?”
昭皇颔首。
德有把漆盘端到魏知隶的面前。
魏知隶弯腰细看之后,低头禀道,“陛下,从指骨上呈现的情况看来,穆姑娘是含珖公主,而穆相,并不是含璋太子。”
昭皇不语。
沉默须臾后,昭皇目光冷厉地看向矣姀和穆长豊,“既然你们二人并没有血缘关系,那你们当初是如何相认为兄妹的?”
穆长豊看了一眼矣姀,发现她不知道因何缘故脸色苍白得厉害,昭皇问了问题,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穆长豊低头应道,“陛下,在下当初与长锦相认,是因为在下的祖母认为长锦与家母长得很像,又因其背后兼有蝴蝶骨后的红色小痣为证,祖母便一口认定,并没有再做其他的判定。”
“如今滴骨法才知道……”穆长豊顿了顿,“她原来不是长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