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 164 章(2 / 2)

矣姀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魏知隶看她的带笑眸光。

“还有脖子……”魏知隶的声音微微延长,“脖子……变粉了。”

矣姀:“……”

似是想明白了什么,魏知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比温柔起来,“矣姀,你是在害羞吗?”

矣姀:“……”

“矣姀……”

“不是!”矣姀干脆利落地否认。

她稍微往马车门帘处所在的地方坐过去一点,语气淡定地解释道,“这里的空气比较闷,我觉得有些热而已。”

“是吗?”

“……是!”

“好。”魏知隶低声地笑了笑,“你说是便是吧。”

矣姀:“……”

丞相府距离皇宫不远不近。

没过多久,马车便逐渐减慢了行走的速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魏知隶当先下了马车,矣姀要下去的时候他朝她伸出了手。

矣姀看他一眼,道了声谢却没有伸出手去,反而是自己低头小心地看着脚下下了马车。

入了宫门,沿着信道一路往前走,目之所及,皆是亭台楼阁,檐牙高啄。

宫内有殿堂数不胜数,还有多座小山和多处水池,大小门户近百,与其他的宫殿之间还建有阁道相通。

木兰为棼橑,文杏为梁柱;金铺玉户,华榱壁珰;雕楹玉碣,重轩镂槛;青琐丹墀,左碱右平,黄金为壁带,间以和氏珍玉……令人叹为观止。

大昭的宫殿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燕国的宫殿,外表看上去并不起眼,但是却带着一种自然的古拙和朴素,有种低调的华美。

宫殿内植的花草树木也是恰到好处,近看是景,远看是画,浑然天成,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被宫人引至建章宫,入了长信殿,矣姀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昭皇。

当年在大昭的皇宫里任职的时候,她曾见过昭皇几次。

那时候的他面容清秀,身姿提拔,看起来更像是个少年。

如今再看,他神色坚毅,意气风发,虽再无少年风范,但是却自有一种帝皇的威严在。

魏知隶上前拜见的时候,矣姀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现在身份尴尬……

看到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拜见……

昭皇免了魏知隶的行礼,目光随之落在了矣姀的身上。

短暂地怔松须臾,昭皇直接走到了矣姀的面前,仔细地又看了她几眼后,他转头吩咐身后的宫人,“把他们都带上来吧。”

“是,陛下。”

他们?

他们是谁?

矣姀正疑惑的时候,几个身穿黑袍红边,手里还拿着白色象牙笏的作臣子打扮的人从长信殿外走了进来。

看模样,他们应该是燕国的朝臣。

不对,燕国已经不存在了,他们是大昭的朝臣。

昭皇把她诏进宫里,又把这些臣子带到她的面前来……

难道昭皇是想让他们来确认她的真实身份么?

记得左毅当时对她说,含珖公主当初失踪的时候年岁很小,不过两岁。

所谓女大十八变,暂且不提她的是与否,就算她是真的,那些臣子当真能把她辨认出来?

他们当中的这些人,有几个人能对含珖公主保持有深刻的印象呢?

一个人的容貌若是已经固定,在二十年后再相见辨别,或许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但是对于一个容貌未定的孩子而言,要在二十年后依稀认出她当初的影子,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即便有人可以勉强确认,说服力也不强,并不能充作证据。

正想着,那些臣子已经走到矣姀的面前。

矣姀一脸平静地看向他们。

虽然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年纪都比较大了,但是与她目光相对时,他们十有八九都表现出来一脸疑惑的模样……

看着他们苦着脸,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尝试着回忆的样子,矣姀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里却忍不住地想要笑。

显然,二十年前的印记要被清楚地记起,那得需要极其强悍的记忆力才能做得到。

只是,眼前的众人皆为常人——要他们强行回忆二十年前的事情,并且要清晰地记起,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大多数人能够完成的范围。

矣姀的心情愈发地放松起来。

这些臣子认不出来,无法做判断,矣姀以为,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一件。

她并不想要当这燕国的公主。

一旦昭皇认定她不是公主,她不但能够平安无事地离开此处,还能够不拖累穆长豊……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矣姀安心地等待着那些臣子摇头晃脑地说他们记不起来的时候,朝臣中有两个发须皆白的老臣,在看到她时,先是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是极度惊讶地盯着她看……

矣姀:“……”

才在心里庆幸完,事情就开始变得糟糕起来了?

矣姀在心里暗暗叫糟。

“李卿家,何卿家,看你们的表情,你们……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

昭皇的声音突然地响起来的时候,被点名的两位大人有些紧张地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齐齐地低下头去。

“怎么不说话?李卿家,你先说。”昭皇的语气温和,但是细听其中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再次被点名的李衾低下头去,“陛下,这位女子……甚是貌美,臣一时,臣一时,……臣失礼,还望陛下恕罪。”

“哦?”昭皇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听闻德容皇后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否与德容太后长得很像所以才让李卿家你露出如此追忆的神情?”

李衾连忙摇头,“非也。陛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微臣方才……确实是失礼了,请陛下降罪。”

昭皇摇头,“既然李卿家你都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了,朕又如何会罚你?朕若是真的罚了你,恐怕会被人说不懂得欣赏美了……”

“何卿家又是为何露会出如此惊讶的表情?”昭皇继续问道。

何进神色不变,坦然道,“陛下,微臣方才是想起了微臣夫人年轻时候的模样……”

昭皇笑意微敛,“哦?愿闻其详。”

“回陛下,三十年前,微臣与微臣夫人初见时,微臣夫人便是穿了和这差不多的一身三重衣……微臣对此情景印象极是深刻,今日再见,恍觉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原是如此。”

“你们再好好地仔细地看看,眼前的这位女子是否就是含珖公主?”

昭皇在龙椅上坐下,环视底下神色各异的众人一遍后,他淡淡地开口,“谁有办法辨认出是否,朕重重有赏。”

方才还响着些私语声的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人们面面相觑,神情各异,表里不一。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知道一人,她曾侍奉过含珖公主,或许她会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子是否是含珖公主。”

“谁?”

“宫女子鸢。”

“可还在宫中?”

“在。”

“来人,传宫女子鸢。”

“是!”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等待宫女子鸢前来的过程中,又有几个臣子站出来提了方法。

一个道,“陛下,臣以为可以采用……滴骨法。”

一个道,“陛下,储光宫中存有德容皇后的画像,臣以为,可以用作对照参考。”

……

矣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红唇微抿,眼底的眸光明明灭灭,最后化为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