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赵徽聿……
他会平安归来的吧。
虽然他与她之间应该是再无可能,按理说,无论他如何,也与她无关。
所以……
……可是,私心里,她还是希望他可以平安归来。
战死沙场这样的死法,还真的不太适合他……
他是文官,即便要死而后而也应该是在庙堂之上,而不是在……
矣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好像……想得有些过多了。
虽然说,这三年来,赵徽聿应该都是呆在翡凉城的,可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在千绣布庄所在的那一条街道上,她看到了他。
堆满积雪的长街上,赵徽聿骑着一匹黑马,身上是浓重的墨色,披风猎猎,风尘仆仆,似乎是快马加鞭从翡凉城里赶回来的。
洁白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无暇顾及,只在目光锁定她的瞬间,眼眸中似乎是有惊喜掠过,下一刻,他扬鞭策马至她的身前……
本以为会就此路过,她正要往旁边躲闪,却不曾想过被他顺手一捞,她眼前的景物顿时来了一个大大的颠倒……
她吓得惊呼出声,却在慌乱中抬眸看到他硬朗的轮廓……
两年不见,他的模样有了些变化。
肤色只是黑了些许,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却变得……锋利起来。
以前看起来像书生,温和润泽,无害。
现在看起来像儒将,能提笔,也能挥剑,眉宇之间有隐隐的冷冽……
两人之间两年未有音讯,她从来没有想过,再见会是这样的情形。
她自打被他捞上来之后,便被他置于身前,不但要与他面对面,就连腰间被他的手臂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她试过挣扎,只是她一挣扎,赵徽聿便会把她抱得越紧……
矣姀本能排斥这样的与他过近的距离。
她不肯妥协,后来却是几乎要把自己连累得摔下马匹。
赵徽聿顾忌着她,也逐渐放慢了马匹的速度,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来看到她停止闹腾,他又是一路扬鞭,待骏马载着二人跑过了稍长的一段路程,然后才在某一处银装素裹的地方停了下来。
边关的将士少有人能够在特殊时期里返家。
赵徽聿会突然出现在国都城,想来是立了功,有了这么的一次返家看望爹娘的机会……
既然他回来是要看他的爹娘的,那他应该直接回去他在须阳坊的家,可是,刚才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他却是明目张胆地把直接她捞上马匹带走……
“你……你的君子之道呢?”矣姀惊慌未定,但是马匹停下来后,她很快便找回自己的声音,微微抬起头去瞪赵徽聿。
赵徽聿垂眸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矣姀想要说话,却看到他身姿利落地翻身下马,然后……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赵徽聿伸手把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矣姀于是再次受到了小小的惊吓。
“你……赵徽聿!”
连续两番突然的折腾,矣姀到底是被吓了吓,再次说话的时候,气势已去了大半。
虽然话语简短,意在责骂,但是听起来却不过像是女儿家的嗔怒。
赵徽聿看着她又惊又气的模样,笑了笑,许久之后才懒懒地应了声,“嗯,我在。”
矣姀:“……”
这伸手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矣姀顿觉无力。
她伸手推开赵徽聿,从他的怀抱里转出来后,站到一旁冷静地看着他,道,“我要回去。”
赵徽聿还是笑,“好。骑我的马回去?”
“不,我自己……”矣姀边说边往四周看,须臾之后,想要跺脚,“你,你……你这是把我带到哪里来了?”
她有些气恼。
四周的风景看上去很陌生,她完全没有头绪她这是身处何方。
看来只能是让赵徽聿带她回去了……
矣姀抿唇,看着站在她对面不远处身姿挺拔的男子,她的声音软了一些,“既然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难道你不应该把我带回去?”
其实她心里还有些恼意,只是现在有求于人,她也不好用上很不好的语气……
“应该。”赵徽聿点头,眼眸温柔,“我稍后会带你回去的。”
矣姀留意到赵徽聿说的句子中的某个字眼,便有些警惕起来,“稍后?为什么不是现在?”
他想要做什么?
赵徽聿朝她走近,低头看她,嘴角一抹浅浅的笑意,“矣姀,许久不见,我想好好地看看你。”
矣姀:“……”
矣姀躲避着他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神,尴尬道,“你回来是为了看你爹娘的,看我是本末倒置……你就不能不本末倒置么?”
“并没有本末倒置。”他一边说话,一边离她更近了点,“看你也是我要做的正经事之一。”
矣姀:“……”
她其实……不想要成为他的正经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