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隶说话了, 魏知悦也不再好说些什么。
眼看着矣姀就要转身走了, 魏知悦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矣姀的衣袖晃了晃, “矣典制, 你下个月出宫也是这一天么?”
矣姀点了点头,不明所以地又问了一句, “怎么了?”
魏知悦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好。”
好?
好什么?
矣姀想要弄明白,但是想到魏知隶在等她, 她只得将疑问掩下,然后随着魏知隶出门去了……
大概是因为凌胥驾车不错,即便是在雪地里, 马车也依旧走得很稳妥。
矣姀坐在马车的角落里, 看着对面微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假寐的魏知隶,从出门开始持续而至的紧张到这里才微微消去了一些。
早知道会如此尴尬……
她当初一定要婉言拒绝魏知隶送她回宫的。
不过……好像她也没有办法拒绝, 因为魏知悦那边她说不通,而且,魏知隶又掐准了时间来, 临走前魏知悦和她说了几句话, 她的思绪更是被转移,当下一时也想不起要拒绝一事……
不过,还好还好, 眼下魏知隶在假寐, 想来也不会注意她太多。
矣姀动作小心地舒了一口气, 靠着身后异常柔软的软垫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矣典制, 到了……”
矣姀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不过是在假寐,一听到声音她便立即睁开了眼睛。
车厢里的光线有些暗了,矣姀看不大清楚魏知隶的面容。
隐约中感觉到他动了动,然后帘子被他挑起一些。
魏知隶要下马车了。
意识到这一点,矣姀也跟了上去。
本以为魏知隶会直接往前走的,没想到他突然又转过了身子,矣姀收势不及,一下子便迎了上去……
其实也不算是撞,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是一下子变得很近很近了。
近到……两个人之间甚至能听清楚彼此的呼吸声。
矣姀想还好她没走很快,只是普通的步伐,即便彼此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但是也不至于让魏知隶失了平衡。
只是……
矣姀眨了眨眼睛,感觉额头处有些暖暖的。
她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些起伏的感觉。
她的面前是……
想必是魏知隶因为将就着马车的高度微弯着腰,而她的额头也因为刚刚的意外而贴到了他的……心口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里停止了。
等矣姀反应过来时,她急急地往后退了一步,“对,对不起……”
魏知隶没说什么,只兀自转了身子下了车。
黯淡的光线里,矣姀并没有察觉到到魏知隶微变的眸色。
矣姀再次掀开帘子时,一眼便看到了魏知隶朝她伸出来的手。
雪还在下着,没一会儿,魏知隶的身上便落满了雪花……
矣姀看到魏知隶干净的掌心里也因此落下了几片轻柔的白色……
抿了抿唇,矣姀慢慢地伸手过去,伸到一半快要触及他的指尖时,她恍若从梦里惊醒一半,迅速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不自然地偏转了视线,矣姀低声道,“不……不麻烦魏大人,奴婢自己来便可。”
魏知隶也不强求,他抬眸看她一眼,发现她局促的脸色,当即便自然地把手收了回来,还耐心地嘱托道,“小心些。”
矣姀松了一口气,慢慢地稳住身子往车凳上站。
脚尖快要碰到车凳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里吹来了一股猛烈的冷风,吹得矣姀忍不住闭上眼睛,与此同时,风儿把她的裙摆吹得扬起,矣姀看不清楚脚下的车凳,可脚已经落下,一动,脚下触感不对,矣姀在心里边暗道不好。
她好像……踩到了自己的裙摆。
踩到裙摆的后果来的很快。
矣姀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瞬间里失去了原来的平衡,可她想要收回脚步可已然来不及,整个人顿时身形不稳地往前倒去……
因为魏知隶就站在一旁,矣姀自然是知道他不会袖手旁观任她摔倒的,可是被他用手用力扶住的那一刻,矣姀鼻尖闻到魏知隶身上淡淡的冷香,心跳还是忍不住变得越来越快……
这样的心动,有些让人猝不及防,也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矣姀盯着魏知隶衣裳上简洁又不失庄重的暗纹,心跳一声声地响入她的脑海中。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起来,不但脸颊发烫,就连额头也冒出了点点的细汗……
魏知隶低头看了一眼矣姀,感知到她手上传过来的微微颤动,他往后稍退一步,以期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矣姀的神色。
当看到矣姀冒着淡淡粉红的脸颊时,他有些讶异,“矣典制,可还好?”
矣姀不敢抬头,“多谢魏大人出手相助。”
魏知隶轻笑,“应该的。你若是摔着了,回去悦儿该和我闹腾了……”
“虽然风大雪大,但是还得劳烦矣典制去宫门处走一趟,出示令牌后再回司制房……”
出宫需要令牌,回来后也需要出示令牌,作登记过后才能进宫,这是规矩。
矣姀点头,“奴婢知道,多谢魏大人提醒。”
“不必客气。”魏知隶想了想,回头对一旁侍立着的凌胥说道,“凌胥,替我把马车里的那把油纸伞拿出来。”
“是。”
凌胥很快便把油纸伞递过来了。
魏知隶接过,把伞打开后撑到矣姀的头上,笑道,“矣典制,你拿着这把伞吧。”
矣姀仰头看了看伞,眸光回落道魏知隶充满善意的双眸,心里莫名有些躁动。
她突然变得有些急切起来。
她有问题想要问魏知隶。
可是……她也清醒地知道,也许那样的问题她根本就不应该问。
“矣典制?”
大约是看矣姀不知道因何愣住了神思,魏知隶想着四周寒气逼人,实在不是个发呆的好地方,终究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矣姀回神,伸手把油纸伞接了过来,脸上迟疑地展开一抹浅笑,“谢谢魏大人。”
矣姀的身高比魏知隶矮了一个头,她一接过油纸伞,魏知隶来不及从伞下退后,正想要弯腰,却正好看到矣姀为了将就他的身高伸手把油纸伞举得更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