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这个时期的法兰西的福利制度真的可以说, 不弱于唐国, 因为整个欧罗巴, 就只有法兰西的老人有国家提供的政府津贴, 也就是有公立的养老金制度。可问题是,法兰西的民怨也是最大的。
这真的很有趣,作为欧罗巴乃至是全世界福利制度最好的两个国家, 法兰西的民怨最大,而隔壁同样福利制度完备的唐国, 却没有多少民怨。
嗯, 也许有。
欧罗巴男人们总是不习惯跟女人一起工作, 但是, 在唐国, 女人出任官职,男人在家里带孩子, 好像这样的家庭也不是极少数。不过,即便是这样,铁路工程的重体力劳动,还是以男人为主要劳动力。毕竟唐人的人口比起国内的人口总数还是相差很多。
但是, 从民怨的角度上来说, 唐国境内还真的是一片平和,男人们最多在酒馆里泡着的时候嘀咕两句, 还要被酒馆的女招待甩脸子, 回家之后还不是照样被老婆念叨嘴上抱怨着, 可是心里依旧是甜丝丝的多。
1786年来临的时候,唐国在欧罗巴的国土——除了利穆赞大区——已经完成了铁路网的铺设,而美洲国土,也修建了几条重要的铁路。
没有办法,美洲的主要工程,还是运河工程。
虽然这个时候的铁路时速才四十上下,但是已经能够基本满足境内人民的出行需要。不止如此,就连原普鲁士境内的那些农民出售自家的甜菜、葡萄酒也用上了铁路,不得不说,这方便了农民把自己的收成卖到王国全境,虽然说,单价也许并没有增加很多,可是对于农民来说,能把收成卖出去,那就是好事情。
而这一现象造成的另外一个结果就是,普鲁士,不,应该说,唐国的葡萄酒也进入了国际市场,那些荷兰的商人、瑞典的商人、挪威的商人,甚至是俄罗斯的商人,一样是葡萄酒中等级最低的佐餐酒,他们为什么不购买近在眼前的唐国货却专门千里迢迢地去购买又贵运输又慢的法兰西货?
因为铁路的便捷,使得除非是特别追求品质的高档葡萄酒,否则,唐国境内的葡萄酒肯定是先被人买走。
问题是,欧罗巴就这么一点人口,而人口决定了市场。欧罗巴的葡萄酒市场就这么大,唐国的葡萄酒异军突起,势必就注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法兰西的葡萄酒的滞销。
换而言之,伴随着唐国的铁路网的完成,法兰西葡萄酒在国际市场上的交易量迅速萎缩,而萎缩的结果就是,法兰西的农民,怨声载道。
没错,民怨不仅仅局限于巴黎了,就连外省,也就是巴黎人口中的内地也出现了抱怨声,而这种民怨伴随着不见好转的葡萄酒销售量由葡萄酒种植区扩散到了整个法兰西。
没错,葡萄酒卖不出去的不仅仅是卢瓦尔河谷,还包括了巴黎东北方的香槟区!
葡萄酒卖不出去,破产的葡萄农比比皆是,自然,伴随着破产而来的饥饿,让这些破产农民心中的怨恨更深,甚至变成了仇恨。
显然,内克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比他更早向路易十六国王反映的人,却不是内克,而是法兰西贵族们。
再一次,路易十六的御前会议,再度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而路易十六的犹豫不决又再度误了事。
与此同时,第三次怀孕的李嫣则带着路易·菲利普并诸多臣下,来到太学,旁听太学学生的激烈辩论,而辩论的题目,非常巧合地,跟路易十六那次御前会议的内容一模一样。
辩论的内容,就是法兰西的葡萄酒贸易对法兰西的政治和经济的影响。
辩论的过程且不说,反正路易·菲利普和杜尔哥、路易斯·德赛、詹姆斯·白兰度听到一半的时候,脸就黑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法兰西的骑士和贵族,从小接受的,就是法兰西的那一套,在法兰西,不会一手好剑术,不会撩姑娘,那就不是真正的法兰西人。
但是,学问?科学?
这真的只是少部分的绅士的爱好。更别说,经济学这种有的时候还必须必要的数学模型的学科了。
简而言之,那就是,作为骑士兼贵族,路易斯·德赛和詹姆斯·白兰度两个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次的辩论会的意义所在。
可是他们有听没有懂,杜尔哥却听懂了,他甚至听出了法兰西的危机。当时,杜尔哥就一身冷汗,神情也变得万分严肃,手下记录的羽毛笔也是越来越快。
后来杜尔哥总结了一下,写了一份厚厚的手稿,经由德赛和白兰度的密探专线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凡尔赛。路易十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整整三天之后,也写了一大堆的笔记。
简单的说呢,就是国家的人口与阶级模型,到底是金字塔型好还是纺锤型来得更加稳固。其实李嫣一直采用的,是金字塔,而路易十六采取的办法,却是补贴民众,消灭贫穷,也就是说,走纺锤形路线。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无论是哪一种社会结构,无论是怎样的福利设施,最重要的是,国家的收入必须坚|挺又稳定!
唐国跟法兰西的不同就在哪里呢?就在税收。
唐国的女王跟路易十六一样,一直都在补贴人民,问题是人家唐国女王补贴人民,用的是自己的钱,不但创建了新的工作岗位,还没有带来新的赋税压力。因此民众十分安心,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工作,这些福利政策并不会加税。因为王国的财政状况十分健康。
可是路易十六呢?
谁都知道,路易十六的那些福利政策用的不是法兰西国库里的钱,更准确的说,法兰西从路易十四晚期的时候开始,就是空的,而路易十五没有什么才能,他的挥霍让法兰西的国库更空了,欠的钱也更多了,等路易十六接手的时候,除了那个空虚的国库之外,就只有一屁股的债!
法兰西的问题,不在于那些福利设施,更在于没有工业,也没有新的工作岗位。人民没有生计,也就没有收入来源,还要负担沉重的赋税,这才是问题所在。
就是福利政策再好又有什么用?人民还是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还要负担沉重的赋税,时不时地还要加税,因此才怨声载道。
而且路易十六借的那些钱能不还吗?
也就是说,辩论会最后的讨论结果之一,就是路易十六的福利政策根本就是马屁拍在马腿上,吃力不讨好,若不是王权深入人心,作为法兰西王国这匹骏马的马蹄子,怕是要撩起来,给路易十六的脸上来这么一下了,现在没有撩蹄子,也不过是因为民怨没有到达顶点,一旦到了顶点,以欧罗巴人的尿性,也许会效仿英国人把查理一世送上断头台一样,把怒火倾泻到路易十六的头上。
不得不说,这最后一句,让路易十六怕了。
要知道,查理一世是路易十六的直系祖先,而作为迄今为止(即到1786年为止),查理一世始终都是唯一一个被砍头的君主。而这个英国国王让路易十六铭记在心的教训就是:绝对不能跟人民对着干。
没错,路易十六之所以这么坚持拿出一个又一个花钱的福利政策,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讨好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