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 只是一道茶税就让英属殖民地的诸位觉得自己遭遇了宗主国的剥削, 那么, 本人的三税并行是不是要逼子民去死了?”
约翰·亚当斯猛地抬起了头。
杜巴丽夫人好心地提醒他:“你说出来了。”
亚当斯惊呆了。
李嫣和黎塞留公爵则带着颇有趣味地笑容看着他。
这让约翰·亚当斯更加僵硬了。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反应过来。他挺直了脊背,道:“是的, 殿下。在我们看到佐治亚的新税率的时候, 我们就知道了,您不可能帮我们。因为您的税率比英国还高!”
“所以呢?”李嫣的笑容不变。
“您, 您就不怕殖民地反抗吗?”
李嫣眯起了眼睛,定定地盯了对方好一会儿。
她很清楚,这是一个信号, 也是威胁。她一个应对不对, 就会陷入跟对方的无限扯皮之中。当然,如果对方的人品差一点, 或者说,如果对方是一个纯粹的政治动物,那么, 此刻, 无论她说了什么,对方出去之后如何向北美各州的人民传达,她就管不着了。
换而言之, 李嫣跟北美英属殖民地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和平的前提。李嫣的税率, 从颁布的那一刻起, 就已经是被攻讦的目标了。
李嫣道:“按照常理, 你不是我的子民,也不是我的臣子,我没有这个资格越过英国国王教育你。不过,既然你带着诚意而来,那我也如实地告知你我的观点好了。”
李嫣在诚意这个单词上,加了重音。
“有一点,请您务必理解。税率的高低,跟一个国家、地区或者民族的历史的长度是直接挂钩的。这是跟税收的本质分不开的。税收的本质,就是让全国上下的人出钱出资源,然后通过国家的方式进行再分配。军队的维护、政府机构的运转,都离不开税金。而国家机构,虽然时不时地会出现裁员,但是,总体上来说,国家机构只会越来越庞大。也就是说,国家的开支只会越来越庞大,需要的税金,也只会越来越多。这是不可逆转的。北美英属殖民地的人民承担的平均税金只有英国本土的人民的四分之一,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你们的历史,也不过如此而已,历史越是漫长的国家,无论君王如何爱护子民,它的税率始终在上升,而没有下降的那一天。这是国家发展的必然规律之一。而身为君主,不可能逆转这种规律。除非他想做亡国之君。而君主能够做的,也只是尽量让国家健康运转的时候,兼顾人民的利益。当然,作为君主,我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在我看来,你们身上的税率轻得不可思议,而你们竟然为了这么轻的税率就反抗君主,对于我和我的臣民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李嫣所知道的税率,其实就是一小部分人掌握国家的权柄,然后从中用法律的名义,“合法”地把国家财富划一部分给自己、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如果说这一小部分人都是禄蠹的话,那么,君主显然是禄蠹中最大的一条。
这就是封建统治的本质。
而法兰西新兴的那个什么思想,其实不过是让有钱人代替了君主和贵族,用复杂的足够把人的脑袋绕晕的金钱游戏、算数游戏代替了简单粗暴的封建的暴|力统治而已,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李嫣淡淡地道:“当然,你说的也对,我的确在担心我的美洲子民会不会有样学样,学你们造英国的反一样造我的反。不过,据我所知,美洲以农业为主,多为种植园。而我征收的农业税并不高。而且我已经对美洲开放了政事堂,让美洲代表出任宣赞舍人。你们宣称的,英国国王不尊重你们,在我这里并不存在。如果你们想把我拖下水的话,让我的五州也跟着作乱的话,请便。不过,请记住,我才是现在的海上霸主。一旦我的利益遭遇损失,我不介意跟英国联手。”
“可是我听说您已经跟英国签订了合约。”
“那只是一份暂时保持中立的合约而已。”
暂时保持中立?
黎塞留公爵一愣。
他怎么觉得,李嫣这是故意的呢?故意激怒这个美洲英属殖民地代表?